“我現在是無業遊民，每天負收入，能省一塊是一塊。”葉間焉巴巴的說。
“上回你不是還跟我炫耀接了何太太那筆大單子嗎，怎麼回事，被人給炒魷魚了？”張浩凡問道。
“別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連定金都退給人家了。”葉間這心裏瓦涼瓦涼的，再高的溫度都不能暖回來，“上次說得那頓飯先欠着啊，等我找到活再請你。”
“先別管這事了，一會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張浩凡神祕兮兮的說。
“什麼地方，能賺錢不？”葉間眼晴一亮。
“大周未的別老想着賺錢，你跟說，前邊商場里正在舉辦聯誼活動，美女可多了，咱們也去湊湊熱鬧，沒準還能抱得美人歸呢！”張浩凡興奮地說。
“今天是週末呀……”葉間這個無業遊民對星期概念都是模糊的，他沒仔細聽張浩凡的話，心裏還在想着肖遇怎麼週末也要起這麼早上班，那案子真這麼棘手？
“行了，別想了，我幫你把名字報了，走，我們現在就過去！”張浩凡拽上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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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尚敲了敲門，把一份資料放在肖遇桌上：“隊長，這是技偵科剛剛送過來的物品檢驗報告。”
死者善志日常所使用的物品都被送到技偵科檢測，以排查有沒有他人作案的可能性。肖遇一頁一頁翻開，目光停留在一張關於杯子的檢測報告上，圖片上是個很普通的馬克杯，內壁結着泛黃的水垢，像是很久沒有清洗過，檢測結果顯示上面有藥物反應，還需要查一步排查。
“事發前死者是否還有服藥？”肖遇問道。
“按福利院所說的，死者有自閉症，一直在服用抗抑鬱藥物，可能跟這個有關。”高志尚回答道。
“藥瓶及樣帶回來了嗎？”肖遇接着問。
“有，下面也有一份關於這個的檢測報告，藥的成份沒有問題，這種藥如果長期服用有可能會產生幻覺，不過概率很低。”高志尚想了想說道，“按口供所說的，死者很喜歡畫畫，但奇怪的是我們沒有找到任何有關畫本的東西。”
肖遇翻看着，過了片刻才說道：“你一會跟我去一趟福利院。”
敲門聲響起，一名同事走進來說道：“隊長，剛剛方法醫來電話，死者善志的遺體已經讓福利院的人領回去了。”
“怎麼回事，隊長不是沒簽字同意嗎？”高志尚先着急起來。
“方法醫說是局長親自籤批的。”同事應道。
“局長以前從來不會管咱們科室的事呀，況且這樁案子是我們負責的，怎麼連說都沒有說一聲？”高志尚滿臉疑惑，“這不合程序吧？”
肖遇已經猜到是因爲什麼，他滿含嘲諷的冷笑一聲，只說了兩個字：“走吧。”
高志尚快步追上他：“隊長，我們還要去福利院？但我看局長的意思是想讓我們……”
“他的意思，不會成爲我做事的標準。”肖遇冷冷說道，他要親自去看一看葉間所說的那棟舊樓有沒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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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未，福利院裏多了許多來幫忙的義工，他們有的在跟孩子做遊戲，有的在打掃衛生，一路走過來都是滿滿的笑聲和歡樂。肖遇徑直去找了孟嫺珍說明來意，孟嫺珍似乎有些爲難：“肖隊長所說的那棟舊樓是我們福利院創建之初蓋的，已經有些年頭了，後來在政府及愛心人士的資助下修建了新的宿舍，那裏才漸漸冷清下來。但我們並沒有將它荒廢，在前幾年進行修繕後用於收容那些情況特殊的孩子，每天都會有固定的工作人員照顧他們，普通人是很少靠近的。”
“善志也是從那個地方搬出去的？”肖遇問道。
“對，他先前有自殘傾向，院裏擔心他對自己或者其他人造成傷害，就把他安排住進那裏，後來經過開導逐漸走出心理陰影，我們才讓他搬回普通宿舍。”孟嫺珍說道。
“負責治療他的是哪位醫生？”肖遇又問道。
“是陸瑤，她念大學的時候就經常來我們院裏做義工，跟孩子們處得特別好，畢業之後我邀請她來這裏
上班，她也同意了，現在就是醫務室的坐班醫生之一。”孟嫺珍解釋道，“她是正規醫學院畢業的，有心理諮詢師資格證，雖然還年輕，但工作能力很強，孩子們都很喜歡她。”
孟嫺珍翻開桌上的排班表看了一眼：“醫務室是輪休的，她今天沒有上班。”
“那就麻煩孟院長帶我們去舊樓看一看。”肖遇執意道。孟嫺珍神情一頓，想了想說道：“過一會兒有領導來我們這裏視察，我要負責接待工作，肖隊長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找另一個人帶你們過去吧。”
肖遇點點頭，孟嫺珍撥了個電話，過了片刻就響起敲門聲，走進來的人赫然就是先前在法醫鑑定中心鬧事的邵臺坤。孟嫺珍對他微笑說道：“臺坤，肖隊長想去舊樓看看，你領他過去一趟吧。”
“好好，請兩位跟我來。”邵臺坤滿臉堆笑，一改先前的咄咄逼人。
肖遇和高志尚跟他離開，邵臺坤一邊帶路一邊說道：“肖隊長，上次的事真不好意思，我是心裏太着急了，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福利機構，如果傳出一點不好的事，就會成爲衆矢之地，我也是爲了大局考慮，還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難處。”
“邵主任得償所願，應該很高興纔對。”遺體的事肖遇知道跟邵臺坤脫不了干係，冠冕堂皇的話他聽得太多了，所謂的爲了大局考慮，都是想要掩蓋自身的利益。
“哪裏的話，哪裏的話，都是劉局長他體恤我們底層百姓的苦處，給了個方便而已。”邵臺坤諂媚笑着，“劉局長在我跟前一直誇獎肖隊長你能幹有本事，先前我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肖隊長理解。”
“言重了，我說過我只爲工作，不針對任何人。”肖遇聽得出來他是在顯擺自己跟劉局長的關係，如果不親近，劉局長不會跟他說這些話。
邵臺坤連忙點頭附和，舊樓就在眼前，依舊是高高的圍牆，但上面已經看不見藤曼，只留下明顯的清理痕跡，鐵門上了新漆，用一把銅鎖鎖住，院子裏的灌木跟草叢修剪的非常乾淨，除了牆壁有些陳舊外，完全看不出來葉間先前形容過的樣子。
“今天有領導過來檢查，孟院長吩咐我們把全院上下都整理了一遍，這地方老，收拾起來不方便，能做到這樣已經挺不容易了。”邵如坤避重就輕說。他把鎖打開，院子裏有一名保潔員在打掃衛生，她看見邵臺坤熟絡的舉手打招呼，走廊下時不時經過一兩名工作人員，有的拿着食物，有的拿着衣服，看起來一切都那麼井井有條。
二樓忽然有哭聲響起，伴隨着摔打東西的聲音，兩名工作人員迅速跑上去，打開一扇門，一個小男孩從裏面衝出來，工作人員急忙抓住他，將他抓回屋子裏。小男孩又哭又鬧，一聲比一聲淒厲，整棟樓都是他的哭叫聲，邵臺坤搖頭嘆氣說：“這孩子叫明飛，今年十一歲，患有重度精神障礙，極具攻擊性，經常會做出傷害他人的事，福利院沒辦法才把他關在這裏。”
肖遇走到那個房間門口，工作人員正在用束縛帶把明飛綁在牀上，明飛奮利掙扎着，神經猙獰，脖子上迸起一根根青筋，手腕都被帶子磨得通紅。高志尚不忍心道：“就不能用其他辦法了，這樣子太可憐了。”
“如果不發作的話，他還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只是他的程度太嚴重，有時候連藥物都無法控制，只能靠打鎮靜劑，雖然副作用大，但也總比他傷害自己要好。”邵臺坤望着屋裏的孩子，也是滿臉心疼。肖遇看明飛神情不對，失控的樣子不像普通的精神病患者，那雙怒瞪的眼睛更像充滿未知的興奮，只有聲嘶力竭的哭喊才能讓他發泄出精力。
他眉頭一皺，發現明飛的舉動很容易咬到自己的舌頭，而工作人員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點，只壓着他手腳不讓他動彈。肖遇擔心他出事，迅速走進去掐住他的嘴巴，強迫他張嘴，大聲說道：“打電話叫醫生過來！”
一名工作人員鬆開手去拿手機，明飛掙脫束縛，一把抓住肖遇的胳膊衝他手掌咬下去。疼痛讓肖遇皺起眉頭，但他仍然沒有縮回手，高志尚在旁邊急得夠嗆，使勁拉開明飛。這小男孩臉色憋的通紅，隱隱泛出青黑色，眼睛充血，嘴脣上還沾着血跡，喉嚨裏不斷髮出陣陣幹吼聲。邵臺坤焦急喊道：“還傻愣着幹什麼，快叫醫生啊！”
最後一根束縛帶終於綁在明飛手腕上，他掙脫不開，像一條被扔在岸邊的魚一樣在牀上翻騰掙扎。走廊裏響起腳步聲，醫生提着藥箱急急忙忙跑進來，熟練的將鎮靜劑打進明飛體內，藥很快就起爲作用，明飛逐漸安靜下來，眼睛無神地望着上方，嘴巴一開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