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坐在藍天的病牀前,看着她那張強顏歡笑的臉,心中的感覺怪怪的,藍天這樣的女人,是屬於真實的,這樣的虛僞不屬於她。
“你不是誰是?”周深咳了一聲。
藍天指了指自己的腿,反問周深,“周少,你見過躺在病牀上的女戰士嗎?”
“怎麼沒見過?你不就是嗎?”周深靠在椅子上,這樣的動作他跟常九做出來不一樣,常九是霸氣側漏,君臨天下之勢,周深是鄰家大哥哥的隨意,不拘小節。
藍天偏頭看着周深,“那,周少,你見過截肢的女戰士嗎?”
“你不就……”周深差點脫口而出,大腦突然意識到不對,猛然停了下來,看着藍天,“你?”
截肢的女戰士?
她嗎?
藍天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好的壞的都是她的經歷,這是無法改變的,除了接受別無他法,“嗯,是我截肢了。”
周深的目光落到藍天的腿上,他現在還記得藍天那晚的旋風腿,還記得她保護常九時倔強的眼神,那些畫面好像還歷歷在目,這纔多久點,就截肢了。
“驚訝嗎?”藍天問了一句。
驚訝,那是肯定的,喫驚,那是絕對的。
“其實也沒什麼,只要活着,一切都是好事。”藍天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多了,周深是常九的朋友,不是她的朋友。
周深也過界了,他問藍天,“你真的像外面說的那樣嗎?”
可能藍天現在還不知道外面將她傳成什麼樣子了,都說,曲太太的私生女,厚顏無恥賴上九爺,心機婊。
總之全是差評,俗話說得好,唾沫星子淹死人,藍天倒是一個例外,不僅沒有淹死,反而還活的好好的。
雖然基地與外界通訊不通,但是周深的說的傳言她大概能夠猜到,不過,她不在乎。
“哪樣?”
“就那樣唄!”被藍天認真的問,周深還有點不好說。
“有真有假吧。”藍天又補上了一句,“你不是都知道嗎?是我主動賴上九爺的。”
周深不認爲藍天是那樣攀附常九的女人,他現在就是堅信,藍天她不是,心裏的話脫口而出,“你一定喫過很多苦。”
話落,四目相對,周深的眼神清澈簡單,藍天的眼神複雜。
“周少,我想休息了。”藍天轉過頭,閉上了眼睛。
周深起身,看了藍天一眼,“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病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藍天睜開了眼睛。
剛纔那句話從周深的嘴裏說出來還真是讓人意外,他一個富豪之家長大的公子哥,怎麼會知道什麼叫辛苦?
他所理解的辛苦,不過是看到形容辛苦的一個表象,真正的辛苦,誰又知道呢?
周深還沒有走,他站在藍天的病房外,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不是他一貫的嬉皮笑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帶着淡淡的哀傷。
常氏集團。
常九看着鄭鈞,“她怎麼樣了?”
鄭鈞如實回答,“醒過來了,我告訴她了腿部截肢,她很平靜。”
平靜?
這纔對。
要是崩潰的話,她就不是藍天了。
“九爺,那個女人,她……”鄭鈞平時沒有工作的時候,跟常九說話還是很隨意的,想到什麼說什麼,“感覺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
常九饒有興致的問,“哦,爲什麼?”
鄭鈞很少說一個女人怎麼樣。
“倔強!比一般的男人還要堅硬!”這是鄭鈞對藍天的評價,不算完全正確,但也說對了一半。
常九現在也還沒有看透藍天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像鄭鈞說的那樣,她的確很倔強,同時也很堅硬。
她大概現在都不當自己是女人,要是聰明的女人,一定知道,如何在堅硬的世界中柔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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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就連魚水之歡時,她都很少有柔軟的時候。
“說的不對嗎?”鄭鈞看常九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常九應該是最瞭解藍天的人。
“不錯。”
常九剛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周少!”鄭鈞叫了一聲,離開了常九的辦公室。
辦公室只剩下常九和周深的時候,常九看着他,語氣是鮮有的無奈,“你不會敲門是不是!”
周深隨意的坐在他對面,腳都蹺到常九的辦公桌上了,“我們誰跟誰啊,這種關係還需要敲門嗎?”
“就是你跟我的關係!”常九沒有給他好臉色,將他的腳從辦公桌上踢下去。
周深識趣的將腳放好,比起薛士棋,他真實的樣子和常九的關係更好一些,他們之間也沒有任何利益牽扯,不像薛士棋,他需要常九的幫忙。
就算是和常九是兄弟朋友,也多多少少還有一絲顧及。
“什麼事?”無事不登三寶殿,周深這樣的浪蕩公子哥,可沒有那麼多閒時間來公司瞎轉悠。
“哦,我剛纔在醫院看見你那妞兒了!”
常九的眼神一下落到周深的身上,周深猝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這什麼眼神?
像是要吃了他似的,趕緊解釋,“你可別誤會,我感冒了去醫院買藥,正好遇到鄭鈞,順便去看了一眼,再怎麼說,人家上次也幫了我一把!”
常九收斂起自己目光,鄙視的看着周深,“這你也好意思說,被一個女人保護着,是不是男人!”
這是周深的痛,他寧願挨一頓打,也不要被人這樣說,要是別人敢這樣當着他的面說出來,他一定揍得他連自己親媽都不認識。
但說的人是常九,他只能過過嘴皮子癮,“說我,自己還不是!”
常九瞬間想起被藍天拉着跑的慫樣,臉上一片烏雲,“還說是不是!”
周深撇撇嘴,只許周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專橫的暴君!
“你來就是爲了說這個的?”常九看了他一眼,“沒事就去找個武術館練練,別下次還那麼丟人!不一定還有這麼好的運氣,碰上一個女人救你!”
周深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處上下都不是,不讓他說,自己還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
“九爺,你那妞兒的腿怎麼還截肢了?”他就是來八卦八卦的。
“不知道!”看周深那笑容,常九就知道他存的什麼心思了,哪有那麼多時間跟他閒扯。
周深換了個姿勢趴在桌子上,“我剛不是去看了她嗎?你沒看見,那簡直不是女人,成了那樣了還笑得出來,你從哪裏找的那麼奇葩的女人!”
“她是不是女人,你能比我清楚?”常九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周深無言。
別看常九一臉正經的樣子,開起車來不是一般人能追的上的!
絕對典型的一言不合就開車,殺你個措手不及。
“九爺,你不覺得留這樣一個女人在身邊很危險?外面怎麼說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周深還在說,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
常九想起第一週深見到藍天時的反應,他說過,等他膩了藍天的時候給他,現在莫不是還對藍天有想法?
周深受不住常九的眼神,節節敗退,“別這樣看着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怎麼辦?
現在感覺自己跳進黃河都說不清了。
“那你什麼意思?”常九冷冷的反問。
周深,“……”
鬼知道他什麼意思。
“沒事趕緊走,沒閒功夫跟你瞎扯!”常九開始趕人。
“不走!”周深開始耍賴,“我感冒了你都沒有安慰!”
常九一個刀子眼過去,“滾!”
周深灰溜溜的站起來,“晚上老地方,等你安慰我!”
回答他的是一隻砸在他後背的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