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唐極品紈絝 >第59章 昔日袍澤今安在可聽南人邊塞詩
    “你們看見了沒?拿琵琶的是李鑑真是我蘭亭最有名的樂師,昔日曾在宮中爲樂師,年老之後,這纔回鄉。那個操古琴的是文定魁,乃是楊州一等一的操琴好手,倒不想今日居然有人請到他們來到這裏獻技。”坐在最高位置的那位致仕的陳姓老者花白的眉毛一揚,不禁大感興趣地道。

    原本風流倜儻的劉長卿手中的摺扇合到半途頓住,旋及自失一笑。自己所請的樂師雖比不得這二位名氣大,卻也不差。再加上有了曹千金的詩作,這個魁首,十有*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唯一讓人覺得好奇的就是,這怡香閣的伴奏實在是太奇怪了點,居然不知道從哪弄來那樣四面大鼓,莫非想把這演舞競魁的地方當作軍營不成?

    不說劉長卿,就算是花船上,樓閣上不少人都議論紛紛,一臉狐疑。

    短暫的平時之後,琵琶聲響,猶如滾珠落玉盤,琴聲空遠,讓人如見晴空,又似見那莽莽高原。

    緊接着,琵琶之聲越發緊密,殺機頓顯,鼓響雷音,幾如萬馬奔騰。

    一開始微眯雙眼慢不經心的陳姓老者輕咦了一聲,坐正了身軀,雙手握拳擱於膝前,雙目眯得越發厲害,臉上那刀刻斧琢的痕跡,隨着鼓聲,似乎也顫動,扭曲起來。

    鼓聲密集如萬馬,琵琶如炸雷連閃,琴絃如幽月閃過的刀劍,就見那白紗一抖,伴着一聲龍吟,一道猶如紫電般的劍光閃過。

    罩身白紗從中而破,露出了一身金盔金甲的巾幗女子。劍光閃動,伴着那琴聲而舞,金甲在火把映照下,透着紅意,如血如鏽盡染征衣。

    陳姓老者的雙拳越捏越緊,彷彿看到了夏州那連天的大漠飛煙,看到了負弩提刀,奮力朝前的大唐騎卒,看到了沙場征戰迎風烈烈的戰旗。

    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緊緊撰住,雙眼眨也不眨地緊盯着雙劍如驚龍翻飛的金甲女子。

    坐在這位致仕的兵部侍郎身邊,看到了那一身金甲後,正欲開口斥其居然敢違大唐國律的當口,看到了老者滿是皺紋的蒼桑老臉上,居然已是老淚縱橫,不由得呆了。

    看着那疾如電光的劍舞,聽着那慷慨激昂的詩句,陳姓老者彷彿回憶起了年輕時的名士清談,觥籌交錯,風流雅緻。

    又似乎看到了中年時在邊塞之地,風雪連天,入目無剎紫嫣紅,有的只是那天地間的一片枯黃,或許只有在那悠揚的笛聲裏,才能得見夢中的江南柳色。

    當那連天的戰鼓響起,無數無名的大唐將士奮不顧身,悍不畏死,與敵博命,血流成河。

    又似看到了大戰過後,城上城下,硝煙遍佈,屍首如山的場面。

    清越如鶴的聲音,回落在耳畔,一如那雙目無淚,素衣立於墳前的良人。

    那些戰死沙場者,或許已經裹着鐵衣,盡成枯骨,便是那夏州城外,也只餘衣冠冢。

    “願將腰下劍,直爲斬樓蘭……”陳姓老者老淚縱橫,喃喃地道,昔日袍澤今安在?可聽南人邊塞詩。

    詞終,樂音由輕斬重,劍光愈急,最後一剎,震耳欲聾,只見金甲女子手中長劍入木,俏臉黯然扶鞘,目光惆悵遠眺西北。

    花船、兩岸靜寂無聲,然後,有幾聲猶豫的掌

    聲響起,漸漸地愈演愈烈。叫好喝彩之聲此起彼伏,聲震蘭亭江兩岸,幾可沸城。

    西門楚楚歡呼雀躍,野獸兄咬着牙根,用力地揮動着拳頭,而李玄真,全然沒有了初登船時的無賴模樣,憑欄而立,鬚眉顫動。

    唯有那劉長卿與諸幾位同度而坐的文人一臉鐵青,面面相窺,用驚怒交加,惱羞成怒來形容亦不爲過。

    段少君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身畔興奮得兩頰泛紅,雙眸如醉的少女。

    扶鞘昂首立於船臺,聽着那數不盡的贊喻聲的蘇酥卸下了金盔,擡眸望來,如那玫瑰初綻的笑臉,卻未曾落入他的眼簾,蘇酥不由得有些黯然,半晌才拔劍回鞘,展露出了淡然清冷的俏臉,登上輕舟。

    佳人已去,又有新人登場,不過,人們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那努力演出的女子身上,都還在談論着方纔的劍舞,還有那首令人血脈賁張的邊塞詩句。

    陳姓老者緩緩地回過了神來,朝着身邊的人低聲吩咐了句,很快,就有一艘輕舟疾馳而出,堪堪攔住了正要歸岸的小舟。低聲交流一番後,身披金甲的蘇酥登上了這艘輕舟,朝着這艘花舟而來。

    這個時候,在劉長卿的眼色暗示下,身邊一位文人站起了身來,朝着陳姓老者一禮。“陳公,小侄以爲,這怡香閣花魁,不應該進入選評之列。”

    一身輕鬆寫意的青灰道袍,獨腰間一條白玉莽帶顯貴的陳公嗅了嗅跟前那極品陳釀,朝着身邊的老僕吩咐了一聲後,淡淡地道。“爲何?”

    另外一位士子也站起了身來,一副慷慨激昂的架勢道:“蘇酥這位怡香閣花魁不但不應該進入選評之列,更應該着人捉拿送衙,以明典刑……”

    此刻,蘇酥堪堪棄輕舟而登花船,聽得此言,腳步不由得一頓。

    “我怎麼聽到有狗在叫,西門兄,你可聽聞?”此時,一個淡然的聲音在甲板上響了起來。

    原本激昂慷慨的兩名士子就像是被人往嘴裏塞了一坨****,而且還是硬的那種,瞬間僵在原地。所有人都不由得一呆,目光齊齊向着段少君他們這一席望過去。

    段少君若無其事,端起了酒盞,笑意吟吟地正向那目瞪口呆望向自己的西門楚楚遙敬後,一飲而盡。

    李玄真咧嘴一樂,舉盞猛灌一口,撫着長鬚笑眯眯地打量跟前從容自若的段少君。老傢伙越看段少君越覺得這小子順眼,行事做派實在是像極了自己。

    表情清冷的蘇酥,聽得那句之後,放於腰間握着劍柄的纖手指尖發白,雙目猶如浸進了萬年寒潭。可是聽到了那句懶洋洋的話後,秋水般清徹的雙眸透出了笑意,嘴角也輕快地揚了揚,又斂去了無痕跡。

    “是誰,安敢辱我二人?!”其中一人一抹嘴角白沫,怒瞪雙目大步走到了段少君所坐的席案前厲聲喝道。殺氣騰騰的四目如刀,齊齊望向一副若無其事模樣的段少君。

    “咦,二位公子爲什麼要這麼看着我?”段少君一臉迷茫地站起了身來。“西門兄,小弟似乎只是在說有犬亂吠,沒說有人說胡話吧?”

    “對啊,我賢弟只說有瘋狗亂叫喚,怎麼,莫非二位自認爲自己就是惡犬不成?”野獸兄一樂,緩緩地站起了身來,那極富壓迫性的體魄還有那猶如屠夫的面容,讓那兩名讀書人不由得稍稍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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