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段賢弟只說有狗,我看你們倆人模人樣的,倒不想,居然自己主動跑這來承認自己是狗?”胡驚飛陰陰一笑,雙目閃過一道厲色。
“夠了!”陳公花白的雙眉一挑,不悅的低喝道。“如此喧譁成何體統。”
“這位便是怡香閣的花魁蘇酥吧?”陳公踱步到了蘇酥跟前,撫着斑白長鬚露出了笑臉。
“小女子正是蘇酥,見過陳公。”蘇酥垂首答道。
“你身上這金甲,似乎是由帛布所縫製,然後飾以金箔的吧?”陳公眯起了老辣的雙眼,淡淡地道。
“陳公慧眼,這身金甲,正是以帛布疊厚作底,然後以金箔爲甲葉。”蘇酥點了點頭答道。
“看來老夫還未完全兩眼昏花。”陳公嘴角一彎,目光掠過那兩個方纔叫起來叫囂不已的讀書人。
那兩個面面相窺,一副垂頭喪氣的表情,就像是兩條剛剛被人打斷了狗腿的喪家之犬。劉長卿亦是臉色鐵青得怕人,手中打開的摺扇扇面幾乎被壓爛猶自未覺。
“以帛布爲底,以金箔爲甲,這樣的想法,頗爲機巧,幾有以假亂真之能。不過,更令老夫喫驚的,卻是你所吟誦的那首邊塞詩句,慷慨激昂,令人心懷激盪不已,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可否告知老夫?”
蘇酥秋眸一轉,落在了正靠着船舷,一臉輕鬆的段少君身上。“這首邊塞詩,乃是西門公子的摯友段公子所作。”
“段公子?不知哪位……”陳公目光也落在了段少君他們這一席上。
“還不快站起來。”西門楚楚趕緊拿手指頭戳了戳段少君,一臉焦急地催促道。彷彿生怕別人把段少君的功勞給搶了去似的。
“在下段少君,見過陳公。”段少君站起了身來,原地一揖。
陳公雙眼微眯,只見那段少君迎着江風而立,髮帶飛揚,容貌英挺,雖揖禮,卻有着說不出的從容自若與瀟灑飄逸。
好一個風流人物,陳公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地暗道。回過神來後,陳公嘉許地微微頷道。“少年英姿,吾輩老矣。老夫有一疑,不知段公子可是從塞北而來?”
“未曾,只是聽得人言及塞北風霜,邊塞之苦,恨不得親睹之。”段少君搖了搖頭嘆道。
“未見邊塞,可你這首邊塞詩立意高遠,氣象雄渾……就連曾在邊塞居了十餘載的老夫,也恍若回到了三十年前。”陳公走到了近前,目光帶着欣賞地打量着段少君笑道。
“書生意氣罷了,當不得陳公此贊。”段少君謙虛一禮道。
“少年時,自當輕狂一些,方能不負生平。”陳公笑呵呵地點了點頭後回席端坐。
離船而去的蘇酥換掉了身上的甲衣之後,很快與那幾名皆或上評的花魁一同登船。
“蘇酥姐姐,來這,在這坐着,今天你舞得可真好看。”西門楚楚扯住了蘇酥坐下,親自倒了一盞酒遞過去,極
爲親熱。
褪去金甲,換上暗花胡衣的蘇酥淡淡一笑,卻未推拒,抿着美酒,與西門楚楚貼耳磨腮的低聲交談,一女英姿颯爽,一女嫵媚嬌柔,看得周圍諸多男性眼冒綠光,恨不得以身代之。
蘭亭郡青樓館閣二十有七,最終,怡香閣的蘇酥得以奪魁,聽到了那陳公宣佈蘇酥爲蘭亭郡魁首的那一刻,野獸兄等人不由得放聲狂笑起來。
“段公子,如若不棄,小女子敬你一盞。”聽到了結果,長入了一口大氣的蘇酥一臉輕鬆地端起酒盞。
凝水般的雙眸映着那燈火,盪漾成猗麗的波光,患得患失的期盼寫滿如畫的俏臉。
段少君笑了笑,端起了跟前的酒盞與之輕碰。倒映着明媚明月的盞中瓊漿,碎成一碗的銀屑。
“劉家小子,你怎麼還在這呆着?”野獸兄貴連灌了三盞美酒之後,晃動着人熊一般壯碩的體魄,站到了劉長卿他們那一席前,猶如在俯視一羣脆弱的雞羊。
“西門兄,小弟承認輸了,不過,現如今陳公就在這裏,小弟實不方便離開,你看是不是……”劉長卿仍舊笑意吟吟,只可惜其表情實在是僵硬得可以。
“少給老子胡扯,輸了就輸了,莫非還想耍賴不成?”野獸兄白眼一番,活動着雙手,虎視眈眈地瞪着劉長卿。“你若是不願意走,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好好好,好你個西門棟樑,今日我劉長卿認栽了。不過,咱們還有的是機會較量。”劉長卿笑臉發僵,看着跟前絲毫不給臉皮的西門棟樑,咬着牙根陰陰一笑,拂袖離開了席案,灰溜溜的登上了小舟。
“兄臺果然威風,那小子可算是喫虧到姥姥家了。”趙橫眉衝野獸兄翹起了大拇指笑道。
“可惜這個賭不能讓這傢伙傷筋動骨,不然,怕是整個蘭亭郡都會拍手稱快纔是。”野獸兄頗爲遺憾地一拍大腿道。
“那劉長卿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活該!”西門楚楚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小聲地道。
“那傢伙幹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嗎?”段少君頗爲好奇地問道。
問了才知道,劉長卿看似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是卻仗着其父爲楊州刺史,暗中施以手段,強買強賣,霸佔了不少的產業。
而那劉老九劉長順是其堂弟,也是他推出來收斂錢財的前臺人物之一。
去歲在蘭亭君郡,見得西門楚楚後,死皮賴臉的上門求親,爲西門郡尉所拒後,今年天春這傢伙又不死心的竄來蘭亭求親未果,結果看中了怡香閣的蘇酥,驚爲天人,想要納蘇酥爲妾,被蘇酥痛罵之後大怒,開始想法設法的要把這怡香閣給弄到手中。
不過因爲蘇酥與西門家有舊誼,所以,野獸兄等哥幾個出頭阻攔,於是,雙方立下了這個賭約。
聽着西門楚楚的娓娓道來,看到堪比花嬌的蘇酥與西門楚楚兩位美人,段少君越發地覺得劉長卿不僅僅是該死,簡直應該浸豬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