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斬邪 >第十六章:府試開考,酒中真言
    (今天從省作協回家,開始加速更新,求支持!)

    關一扇窗,將窗外的喧囂熱鬧關掉;執一支筆,執起此生錦繡前程。

    陳三郎溫習功課,認真而投入。

    這種狀態一直堅持到府試開考。

    天矇矇亮,一骨碌起牀,洗漱完畢。華叔忙前忙後張羅着,把些瑣碎事務辦妥。

    將所有必需品都裝在考籃內,提着,兩人離開客棧,趕往試院。

    試院外早已人頭涌涌,都是前來考試的讀書人和送考的家屬僕人等。府試是童子試的第二關,無論規格還是規則,都有所提升。但總體而言,和真正的鄉試相比,還是寬鬆許多。

    至於具體要求,和陳三郎記憶中的場景有所出入。也難怪,時空不同了,許多東西不可能一模一樣。

    “道遠學長早上好。”

    何維揚走過來問候道。

    “早。”

    陳三郎微笑回禮。

    頓一頓,何維揚終是開口,壓低了聲音:“道遠學長,其實你何必得罪秦前輩?他可是南陽書院的廩生,很多人都要給他面子的。再說,他還是咱們的保人呢。”

    何維揚本不想與陳三郎走近,更不用說當面提出忠告。但剛纔見着陳三郎,不由想起遭遇水賊差點死於非命的事故來。沒有陳三郎,也許他早被丟進涇江裏餵魚了。

    可以說,這是一次救命的交情。

    何維揚覺得應該提醒一下陳三郎,這樣才心安。

    陳三郎曬然道:“我也想給他面子,可他不要。那我總不能作踐自己的面子,貼給人去玩弄——面子不值錢,但對我來說,很重要。重要得就像身上這件衣服,我穿着,就是個體面的人。如果逆來順受地讓人撕爛,玷污,剝光,那我還算是個人嗎?”

    一番論調,讓何維揚聽得一愣一愣的,但畢竟聽明白了——陳三郎言下之意,是說他是個有骨氣的人。

    讀書人,誰沒有骨氣?不過這骨氣也得看多少,分狀況,隨機應變地低低頭,彎彎腰,又算得什麼,至剛易折。

    但話說到這個份上,何維揚只得嘆一口氣,不再吭聲。

    一刻鐘後,秦羽書陰沉着臉來到——作爲保人,童子試三關他都必須到場確認,除非他擔保的對象沒有考過。

    見着陳三郎,秦羽書恨不得當場要向官吏控告:陳三郎目無尊長,忘恩負義,應該剝奪他的考試資格。

    只是這樣一來,固然陳三郎要接受調查,考不了試,他秦羽書也有麻煩。

    所謂擔保,一旦出了問題,保人也要受牽連的。

    秦羽書在南陽書院正春風得意,很受教授青睞,今年入秋即可參加鄉試。關鍵時刻,他可不願意讓陳三郎這一粒老鼠屎壞了事。而且這廝所作所爲,相當有分寸,訴訟的話,就是一場扯皮官司,鬧得大了,絕非好事。

    罷了,且忍他一忍,反正也撲騰不了多久。好運終有時,不信陳三郎能考過府試。

    時辰到,一衆考生開始排隊檢驗進場。

    舉行府試的試院,明淨闊落,環境安靜。考舍一間間的,節次鱗比,分得很清楚。

    不用多久,陳三郎找到了自己的考舍,坐下來,擺好東西。

    經歷了縣試,克服了悚場之疾,現在的他,心態平和而寧靜,靜靜等待開考。

    其他考生也大都如此,有些侷促不安的,便從考籃內拿出水來,小口抿着,藉此平復情緒。

    約莫半個時辰後,正式開考。有小吏舉着考題來回走動,確保每個考生都能看到,看清楚。

    在座的考生,個個考試經驗豐富,很是老道,見着考題,不急下筆,而是慢慢思考琢磨起來。

    記住考題,陳三郎開始磨墨,一會之後,有了腹稿,就提筆寫。

    府試主持者爲南陽府知府大人,蘇姓,名“銘”,字“冠成”,二甲進士出身。他年近五十,身材挺拔,留着標準的三縷長鬚,清雅而有威。

    知府是從四品的官,官氣養神,態勢自生。

    蘇知府端坐在主位上,目光威嚴,掃視着整個考場。下面有兩名陪同監考官員,間或離開座位,在考舍廊道走動,以示視察。

    時間在一片緊張而有致的氛圍過去,過了中午,陸續有人交卷。有膽大自信的,當場便請求知府大人面試——這和縣試同理,但有規矩,最先交卷的前五人才有這個資格,後面的,就沒有了。

    面試內容不定,看知府大人的心情,或出對子,或考詩詞,也有可能直接讓背誦一篇聖賢文章。只要過關了,當場錄取,便是童生身份,區別於白丁。

    這一場府試,陳三郎做得慢,交卷的時候,已是二十名開外,失去了面試的資格。他倒不在乎,當場面試,有利有弊,而且錄取主要還得憑藉文章本身的水平。

    交了卷,出到試院外,看天色,已是夕陽西沉。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感到一股疲倦。

    華叔等在外面,趕緊迎上來:“少爺,成了。”

    “成”是兆頭吉利話,不說“出場了”,因爲“出場”之語不討喜。

    陳三郎點點頭。

     “現在回客棧?”

    陳三郎“嗯”了聲:“回去吧。”

    考試做文章,不僅僅是腦力活,提筆寫字,也相當耗費體力。他的身子骨偏弱,一場試考下來,頗爲疲累。如果日後鄉試,還是這般狀況,沒有改善的話,真是喫不消。鄉試不同童子試,那是正式嚴格的科舉大考,足足要考三場,每場考三天,加起來就是九天。

    如此密集的考試,強度很高,身體差勁的人,考着考着,就會暈倒過去。

    每科鄉試,因爲暈厥而被擡出場外,喪失前程的考生屢見不鮮。

    故而王朝雖然重文輕武,但一些有見識的書生,往往也會練習點粗淺功夫,加強體格。

    陳三郎便正在學着武功,根據許氏父女的情況看來,這學的,還很可能是高深武功呢,必須珍惜。

    回到客棧,往牀上一躺,眯着眼開始休息。至於晚飯,華叔知道他胃口嗜好,事先又得了陳王氏的吩咐,不會節省。跑到外面,買了一隻燒雞、一斤牛肉、一斤羊肉,另有菜蔬若干,幾乎能擺滿一席了,讓人送到房間來。

    聞着香味,陳三郎食指大動,起來開喫。

    “華叔,你也一起坐吧。”

    華叔呵呵笑着回答:“少爺,這個不合規矩。”

    “在我這裏,沒有那些狗屁規矩。”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