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拍結束後,並沒有馬上散場,主辦方撤了多餘的桌椅,空出地方,供賓客交際。

    江斯年公司有事,爲了禮貌,不能過早離場,蘇瑾便讓他先行走了,自己則多留一會。

    正低頭品嚐着點心的她,肩膀被人拍了拍,轉頭,是顧圓圓跟林森。

    “咦,你家那位呢?”

    顧圓圓端着酒杯,左右張望後問蘇瑾。

    “他還有事,先走了。”蘇瑾解釋。

    “真可惜,我還想認識認識呢。”顧圓圓表示有點遺憾,但很快的,她的重點又放在了蘇瑾身上,帶着怨怒:“好啊你,這件事竟然瞞了我這麼久,還當不當我是朋友啊你!”

    “你還好意思說我呢。”蘇瑾沒有絲毫的心虛,反而帶着揶揄的喊了她一聲:“咱們的市長千金!”

    “你……”

    顧圓圓被她噎住,只能睜圓了眼睛瞪蘇瑾,蘇瑾亦是毫不示弱的回瞪她。

    “好了你們。”一旁的林森無奈的出聲,笑道:“既然你們都有事瞞着對方,算是扯平了。”

    其實不用林森圓場,這兩人,互相瞪着瞪着,忽然就繃不住笑出了聲,緊張的氣氛瞬間化解。

    “一個寒假沒見,你們倆感情突飛猛進啊。”蘇瑾目光移到二人挽着的手臂,打趣道。

    想剛進學校那會,顧圓圓跟林森可以稱之爲水火不相容,互看不順眼,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個寒假,就這般親密了。

    顧圓圓沒說什麼,倒是林森急於跟她解釋:“圓圓說沒有男伴,我想着大家都是朋友就幫個忙了。”

    蘇瑾覺得林森情商真心不高,跟她解釋個什麼勁,這樣太不給顧圓圓面子了。

    蘇瑾尷尬的笑笑點頭,她瞄了一眼顧圓圓,顧圓圓正低頭看酒杯裏的紅酒,倒是沒有表現出不愉快的神色來。

    “圓圓,小心!”

    顧圓圓覺得杯壁好像有個小黑點,她低頭把眼睛湊近酒杯,想看得清楚點,身子卻突然猛地往前一傾,幸虧林森眼疾手快扶住了,否則她必定會摔得很難看。

    但紅酒還是撒了她一身,暈染出斑駁的一片酒漬,顧圓圓頗感氣憤的扭頭看推她的人。

    沒錯,確實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推了顧圓圓一把。

    在顧圓圓對面的蘇瑾看得真切,是一個與她們年紀相仿的女孩,穿過人羣目標明確的狠狠推了一下顧圓圓。

    “季敏你有病啊!”

    明顯顧圓圓認得那女孩,拍着身上的酒水,急吼吼的罵。

    季敏沒有一點行兇後的心虛,特別理直氣壯的雙手環胸,她看了一眼被顧圓圓挽着的林森,冷笑:“狗男女!”

    “你罵誰呢,你個小太妹!”顧圓圓暴怒了,伸手就是要搶林森手上的酒杯,要往她臉上呲。

    好在林森理智清醒,避開了顧圓圓的手,將她往身後一拉,低聲斥道:“別鬧!”

    然後轉頭,臉色同樣不大好看的對季敏說:“季敏,你誤會了。”

    “誤會個屁啊!”

    如同顧圓圓說的,季敏長相雖然看起來是個清麗佳人,實際上無論是說話的語氣、表情或是動作,都是十足的不良少女範,在這樣的正式場合,粗話張口就來絲毫不避諱。

    季敏盯着被林森護在身後的顧圓圓,笑的越加輕蔑:“從前就覺得你爲人虛僞,現在看來真是沒錯,機關算盡,終於得願以償了,真是可憐了我死去的妹妹。”

    “妹妹?”顧圓圓笑得比她更加的諷刺,尖銳的反擊:“你捫心自問,有把季舒當過妹妹?怎麼我記得從前欺負她最爲猖狂的就是你這個所謂的姐姐,現在假惺惺的裝什麼好人!我告訴你季敏,想吵出去吵,這裏是公共場合,我可不想像你一樣沒素質!”

    “你找打是不是?”

    季敏伸手就是要在林森背後撈人動手。

    她們的動靜不小,開始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紛紛看了過來。

    蘇瑾聽她們你來我往的對話,差不多明白了點人物關係,眼前這個叫季敏的興許就是季舒的姐姐,可能是看見了今晚顧圓圓跟林森如此親密,誤會了他們的關係,所以才這樣針鋒相對。

    眼看兩人都快要動手了,蘇瑾適時的擋了下季敏伸過來要抓顧圓圓的手,季敏性子本就暴躁,見有人管她的事,張口就是要罵,可當她擡頭看見蘇瑾臉的那刻,整個人像是觸電了一般,狠狠抖動了一下,然後有些步子不穩的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

    “季……季舒?”

    蘇瑾皺皺眉,不曉得自己到底與那季舒有多像,人人都會認錯。

    顧圓圓沒有放過這個好機會,過去挽着蘇瑾的手有些尖酸的說:“是不是從前虧心事做多了,現在見着長得像季舒的,就嚇成這幅狗模樣了?”

    “長得像的?”季敏臉色有些發白,盯着蘇瑾喃喃的重

    復。

    蘇瑾瞥了一眼季敏,有些無奈的拉着顧圓圓離她遠了些,這種場合,可不能由着她們鬧。

    拉到人少的角落,蘇瑾嚴肅的問顧圓圓:“怎麼回事?”

    顧圓圓還在心疼自己的裙子被紅酒弄髒了,好一會兒,才用下巴朝着季敏的方向揚了揚:“季舒爸爸前妻的女兒,也是季舒同父異母的姐姐,一個整天無所事事的小太妹,從前就是她最喜歡欺負季舒,我爲季舒出過幾次頭,就跟她結下仇了。”

    蘇瑾瞭然的點點頭,擡眼望去,隔着人羣與距離,她竟還能與季敏的目光對上。

    季敏那雙眼睛裏顯露出的複雜情緒讓她有些不自在,她刻意的轉移視線,避開了。

    晚會結束後,江斯年已經派來了司機在會場外等待她了,臨上車前,她又看到了季敏,季敏彷彿像是幽魂一般,目光一直跟隨着她,沒有片刻的鬆懈。

    蘇瑾覺得渾身發麻,急忙上車,回到了住處。

    江斯年應該還在公司,所以並未在家。

    蘇瑾鑽進浴室裏,一閉上眼就能想起季敏那張臉,她總覺得季敏看她的眼神說不出來的詭異,即便是躺在溫熱的水裏,渾身依舊發寒。

    洗完澡後,她思忖了會,用手機搜索了下季舒這個名字,因爲當年季舒跳樓事件轟動一時,她竟是搜到了季舒的照片。

    照片上,季舒穿着校服倚在花樹下,笑得明媚動人,眉眼跟她真的有九成相似,就連蘇瑾看了都驚訝不已。

    這一看,她更加睡不着了,到了凌晨時,江斯年回來見她還醒着,便上去抱着她問:“在等我?”

    蘇瑾窩在他懷裏,想了想,問:“你說這世上有沒有那種沒有血緣關係,卻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即便是雙胞胎,也會有些許不同,怎麼,有人跟你長得很是相像?”

    “如果有呢?”

    “如果有,我也能認得出哪個是你。”

    聽着江斯年的這句話,蘇瑾輕輕笑出了聲:“從前不瞭解真正的你時,很多人跟我說,寧非白這個人性格冷漠絕情,陰晴不定,現在跟你相處了些時日,才發現外面都是訛傳,越來越會說寫好聽的話來哄我了。”

    “那是因爲,我現在是江斯年。”

    江斯年說着就要壓下來,蘇瑾推了他一把,嗔笑:“洗澡去。”

    只是這時,她未曾深想過他的那句話,江斯年與寧非白終究是同一個人,會有何不同。

    ……

    再過了一週,終於開學了。

    蘇瑾顧圓圓林森三人在校內,依舊是終日廝混在一起,吸引了不少愛慕林森的女生的仇恨值。

    蘇瑾在校內偶爾看到過幾回江薇,她性子收斂了不少,不再主動招惹蘇瑾,只是對林森依舊不死心,經常像是鬼魅一樣跟着林森。

    這日,蘇瑾剛出校門,就聽到了一陣口哨聲,她循聲望去,竟是那次在晚會上遇到的季敏。

    晚會那天,她中規中矩的穿着得體的禮服,看不出什麼,現在換上日常打扮,太妹氣質顯露無遺,這早春時節正是冷的時候,她已經光着大白腿,穿着長靴在街上晃悠了。

    “聊聊可以嗎?”季敏嚼着口香糖,問蘇瑾。

    蘇瑾怔了怔,隨即點頭。

    兩人拐到了校外僻靜處,季敏照例打量了一番她,又說:“你長得真像她。”

    “但我確實不是季舒。”

    蘇瑾有記憶,她從小在小鎮里長大,跟妹妹陪着爸爸相依爲命,所以她心裏最清楚,即便再相像,她跟季舒依舊是有着不同思想、記憶的兩個人。

    “我知道,我親眼看着她倒在血泊裏斷了氣,那個場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季敏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渙散的看着前方,似在回憶什麼。

    “找我什麼事?”

    蘇瑾對於她的話卻並未有太多感觸,而是直入主題,問她此番的目的。

    “這個給你。”

    季敏從揹包裏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鐵盒子,遞給蘇瑾。

    蘇瑾沒有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季舒從小就有寫日記的習慣,這是她死前寫的最後一本日記,我想給你。”

    “給我?爲什麼?”

    蘇瑾覺得莫名其妙,警惕的問。

    “密碼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打開了,一定不要給顧圓圓看到!”

    季敏不理會她的疑問,將那個鐵盒子硬塞在她手上,然後轉身就跑,臨走前還丟下了這麼一句話。

    蘇瑾拿着那個鐵盒子愣了幾秒,立即跟着追上去。

    可是季敏跑得極快,一個轉身就不見了人影,蘇瑾拿着那個鐵盒子,萬般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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