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經歷了種種危險,楚承澤到底實現了自己的諾言,不讓顧念在眼前死去。他的內心是平靜的,滿足的。
但是,被楚承澤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顧念卻沒有如期醒來。
每天楚承澤都焦急地隔着玻璃張望着顧念,她一身素淨躺在那裏,臉色蒼白入紙,表情沉靜,安穩得像是一尊雕塑。
楚承澤猜,顧念大概又在做什麼美夢了。這個姑娘變聰明瞭,知道喫一塹長一智。
夢太美了,所以她告訴自己不要醒。
她是不是拒絕再與這個世界相對了。
可是楚承澤還在等她……
楚承澤算是以醫院爲家了,期間處理的比較重要的事情就是去警察局做事件筆錄。
小顧和那個傳銷窩點裏的人都被逮捕了。小陳的死,也基本被判定爲顧念和楚承澤在正當防衛的過程中發生的意外,不再追究。
但說實話,楚承澤有時午夜夢迴,也會再次看見小陳躺在血泊中的那個畫面。
他醒來會覺得呼吸困難,急躁,很想破壞什麼東西以此來發泄。
他知道,親手終結一條生命,任他內心多麼強大,都不是輕易可以抹去的。
但他不後悔!
這天,楚承澤剛從公司處理完一些緊急事務,就匆匆趕回了醫院。
因爲醫生告訴他顧念醒了。
“不過,你也不要期望太高,病人的雖然醒了,但是情緒很不穩定。具體情況我們在醫院詳談吧。”
楚承澤趕到後,醫生帶着她一起去顧念的病房。
在門外,楚承澤就看到顧念蜷着腿,坐在牀上,看着窗外發呆。可能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顧念並未被門外的腳步聲驚擾,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着。
醫生意味深長地看了楚承澤一眼,似乎叫他做好心理準備,然後擰開了病房的門。
儘管聲音很輕,顧念卻被嚇了一跳。看到有人帶着楚承澤走進來後,她趕緊向後縮,恨不能鑽進牆縫裏。
她的手緊緊攥着被角,用懷疑的,驚恐的,仇視的目光看着他們。
“顧小姐,你不用怕。我帶着你的朋友來看你了。你還記得嗎?”
顧念趕緊搖搖頭,逃避的眼神不知看向哪裏,好像楚承澤是頭怪物,她完全不敢正視。
“我是楚承澤啊。顧念,你再好好看看,看清楚了。”
楚承澤急忙想要靠近,卻被醫生拉住了。
“好吧,你不記得這個人,那還能不能回憶起發生了什麼事呢?”
聽到這句話,顧念好像被針紮了一樣,從牀上跳起來,拿起枕頭,水杯,藥瓶……那些在她身邊觸手可及的東西,朝楚承澤和醫生砸去。
“我不聽,我不要聽!你們給我出去,出去!”
醫生趕緊按響了牆上的鈴,然後迅速有一羣人衝進來,把顧念控制住,並且注射了鎮靜劑。
藥物很快發揮了作用,顧念身體開始發軟,大家把她擡到牀上,一切都恢復如常,好像剛纔什麼都
楚承澤一頭霧水,恍恍惚惚跟着醫生來到了辦公室。
醫生的面色同樣凝重。
“顧念到底怎麼了,是因爲這次發生的事受刺激了嗎?”
“我認爲是這樣。更準確地說,醫學上稱之爲創傷後應激障礙。
簡單地說,是人因突然遭受巨大的身心創傷導致的心理疾病。
表現爲驚懼,逃避現實,嚴重的也有失憶的症狀。”
“那她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這個很難說,幾個月甚至幾年都有可能。”醫生停頓了一下,“也可能永遠不能恢復……”
楚承澤不願意相信,他拼盡全力,從死神手裏奪回的顧念,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滿心期待的是顧念終有一天醒來,發現他們一起攜手闖過了這道難關,因此而冰釋前嫌。
他會告訴顧念,“你說的,在我懷裏死而無憾。而我卻沒有讓你死……”
楚承澤等不及向顧念炫耀他的強大與偉大。
可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驕傲倔強的顧念,如驚弓之鳥般弱小,時而又如洪水猛獸般暴力。
“有什麼辦法可以快點治好她嗎?”
醫生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
“治療是肯定需要的,除了藥物治療,還要心理治療同步進行。
但治療的效果是因人而異的,我不能打包票顧小姐什麼時候能完全康復。
而且我們醫院對於這方面的疾病,並沒有明顯的優勢。”
“那哪家醫院是最好的?”
“這個……我會把顧小姐的病症和檢查結果做一個整理,發給我所瞭解的幾家著名的醫院。等有確切的回覆後再告訴您。
不過……”醫生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你儘管說。”
“其實我更推薦顧小姐去海外治療,比如日本。因爲顧小姐現在表現出了記憶缺失,不管是因何導致的,都屬於腦外科的範疇。而日本在腦科學研究方面一直處於世界領先的水平。”
“日本……”
說到日本,楚承澤倒是想起自己在早稻田大學求學的時候,聽說了醫學系裏有位專門做這方面研究的天才教授。
楚承澤趕緊拿起電話打給祕書,告訴她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找到這位教授。
顧念的康復治療每天都如常進行着,醫護人員接觸顧念的時候,她表現得還比較平靜,比較配合。
但對於其他人,比如楚承澤,就有易怒,暴躁之類過激的反應。
醫生給的建議是不可操之過急。不要不停追問顧念還記不記得她,而是先取得顧念的信任,最好讓顧念相信,他是自己非常親近的人。
時間一晃也有半個月了。顧念的病情一直反反覆覆,楚承澤和醫院方面都感覺束手無策。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楚承澤聯繫上了日本的長島教授。
教授看過顧念的病例,並通過越洋電話與楚承澤詳細溝通,對顧念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並xi5g他們發出了正式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