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氣是從那珠簾後頭透出來的,看來,千裳影的情況已經非常的糟糕了。
“千裳影,今天我來是有重要的話跟你說的。”我一邊說,一邊屏住呼吸踏入了門檻,蒙天逸也硬着頭皮緊緊跟隨在我的身後。
“嘭”的一聲,我們纔剛剛進房間,秦悅就立刻將房門給關上了。
“你真以爲我不敢殺你麼?”
千裳影的聲音從那珠簾後頭,傳了出來,帶着一種隱忍和痛苦。
“不是的,千裳影,當年的事真的?”我的話還未說完,珠簾後頭的黑氣就以極快的速度朝着我這衝了過來,我驚的一把拽着蒙天逸連連後退。
可下一秒,我依舊被她掐住了脖子。
千裳影那高挺的鼻樑,幾乎就要碰到了我的臉頰上,她的脖頸處,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屍斑看起來陰森可怖。
如今的她,儼然就是行走的屍體。
“昨日,放走你之後,我便有些後悔,正所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沒有必要放過你!”千裳影眼神複雜的盯着我。
如今,腐爛的痛苦已經把她折磨的極度虛弱和崩潰,她似乎是真的想要對我下手。
“喂,你放下小犀。”蒙天逸用桃木劍指着千裳影。
千裳影是活屍,這桃木劍,其實是對她沒有任何作用的。
“我知道,你不會殺我的,因爲,因爲你不是一個狠毒的女人。”我望着她,說道。
她聽了嘴角盪漾起一抹苦笑:“我不是一個狠毒的女人?我告訴你,人是會變的,我不能就這麼腐爛,就算要再次死去,我也要拉白流年一起死!”
千裳影說到白流年,眼中立刻閃過了一絲怨毒的光芒。
“所以,這一次,我不打算放過你。”千裳影說着,便準備加大手中的力道,而結果可想而知。
我一閉眼,那佛珠的灼熱就足以讓千裳影放手。
只是她很固執,手心流出了很多的血,卻遲遲不肯鬆開我,我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殺不了我的。”我望着她,說道。
她的目光則是落在我胸口的佛珠上,嘴上帶着笑,眼中卻閃着淚光。
“他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都給了你,看來,是真的對你動了心,不像對我。”千裳影說話的口吻,讓人心疼。
“不是的。”我望着她,心疼的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而她下一秒卻突然揚起右手,準備用她那修長的指甲刺入我的心臟,而蒙天逸則是毫不猶豫的擡起桃木劍,狠狠的朝着千裳影的胳膊上一砍。
千裳影頓時五指指甲具斷,不過,不是因爲蒙天逸的桃木劍,而是因爲這佛珠的屏障,這紅色的屏障,可以保護我不受致命的傷害。
“跟你還說不通了。”蒙天逸將我朝着他的身後一推,立刻就跟千裳影筆畫了起來。
千裳影的身體狀態雖然不佳,但是,也絕對不是蒙天逸可以打敗的了的。
幾招之後,蒙天逸就被她撂倒在了地上,而跟着蒙天逸一起落地的還有那一封泛黃的書信。
“歡顏親啓”四個字,十分的刺眼。
千裳影原本是打算解決了蒙天逸,但是,當她看到地上的這封信的時候,頓時是瞪大了眼眸。
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將信撿了起來,仔細的看着上頭的字跡。
“這是?”她盯着字跡看了許久,想必,她已經認出,那就是白流年的字跡。
“這是那個冰塊臉給你寫的信,不過,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了。”蒙天逸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
我看着千裳影:“沒準,看了信你就能明白。”
千裳影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爲剛剛傷着了,還是心中太過於激動。
她打開信封,手上的血,將泛黃的信封染紅了大半。
盯着那幾行字,她足足看了十幾分鍾,一開始的眼中噙着淚水,而到最後卻是滿臉的錯愕。
嘴裏喃喃自語的說着:“怎麼會,怎麼可能呢,他明明一直陪着我,在我眼疾好的前一天才離開的。”
千裳影一邊說,一邊搖晃着腦袋。
最後怒視着我和蒙天逸:“這一定是你們僞造的,想要拿它來矇騙我。”
“千裳影,你應該認識白流年的字跡,還有,喚你歡顏的,除了他還有誰?”我知道,千裳影看到了這封信,或許是想到了什麼,只不過,她不願意面對而已。
“怎
麼會這樣?”她說着,微微仰起頭,似乎是在思考,最後臉上涌出一股濃濃的殺氣,轉身就朝着門外走去。
讓她不要在怨恨中度過,可她卻突然衝出了房門,拖着她那腐爛的身軀,就徑直朝着虛於方纔的那個房間走去。
“這千裳影想幹什麼?”蒙天逸還壓低了聲音問我。
我搖着頭,也不知道爲什麼千裳影突然變得如此激動。
蒙天逸還拉住了我,有些驚恐的說:“她不會是去找虛於,讓虛於殺了你吧?”
“不對,她的眼神並非是要殺我。”我的話音剛落,千裳影便一揚手,那木門直接就打開了。
虛於正立在一個牛頭面前,和秦悅說着什麼,聽到突如其來的推門是,便轉過頭來。
那黑色的帽子依舊遮住他的大半部分臉,不過,發現立在門外的是千裳影,他便立刻柔聲說道:“裳裳,你怎麼出來了,你身體虛,不能吹風,我扶你回去。”
虛於對千裳影總是出奇的溫柔,可是,他一靠近千裳影,千裳影便立刻雙手掐起了法訣,之前那蜈蚣猛的從地下飛竄了出來,嚇了我和蒙天逸一大跳。
千裳影嘴裏默默的唸叨着什麼,那些蜈蚣居然直接衝着虛於衝了過去。
“裳裳?裳裳?”那蜈蚣的個頭極大,張着嘴就衝着虛於的身上咬去,虛於只是愕然的叫着千裳影的名字,卻沒有半點要反抗的意思,任由這些蜈蚣撕咬着他。
“主人?”秦悅一看情況不對,立刻過去,想要幫虛於。
“說,是不是你!”千裳影瞪着虛於。
虛於愣了一下,張着發紫的嘴脣,問道:“裳裳,你到底在說什麼?”
“當年,在函谷的人是你?”千裳影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是顫抖的,可想而知,她的內心有多麼的憤怒。
“裳裳,你?”虛於呆立在。
我本以爲像他這種良心早就已經泯滅的人會說謊誆騙千裳影,但是,萬萬沒想到,虛於居然承認了。
而且,還承認的如此擲地有聲。
“沒錯,當年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一直守着你,護着你的人確實是我。”虛於爽快的承認了。
千裳影卻好似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身體踉蹌了一下,朝着身後連退了數步,然後搖着頭,嘴裏拼命的說着:“居然是你,居然是你?那,那,那夜?”
千裳影哽咽着,似乎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裳裳,我本無意侵犯你,在我的心裏,你就是天上那觸不可及的一顆星,可是,那夜你卻說,願意把身子給我。”虛於似乎是想要解釋。
“這個臭不要臉的,書信裏說千裳影當時有眼疾,說不定是誤以爲這個虛於是冰塊臉,而這虛於,卻真的乘人之危。”蒙天逸一邊搖着頭,一邊低聲的在我的耳邊嘀咕着。
“閉嘴!”千裳影衝着虛於歇斯底里的吼道,此刻的她,因爲太過於憤怒,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不,裳裳,我一定要說,這話憋在我的心裏,真的很難受。”虛於說罷,擡起手,想要撫摸千裳影的臉頰。
千裳影擡起那怨毒的眸子,他手上的動作便戛然而止。
“我就是不明白,爲什麼,爲什麼我就不行,我哪一點比那白流年差了?他們萬師一族是不能與外面的女人通婚的,你卻偏偏要不顧一切跟他在一起?”虛於的語氣中都是心疼。
“你也配跟他比?”千裳影瞪着虛於。
虛於那青紫的嘴脣,卻微微上揚:“是他不配跟我比,因爲,你是我的女人,我真真正正的擁有了你,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是一家人,最親最親的一家人。”
虛於說罷,便一把抱住了千裳影。
千裳影卻猛的揚起左手,直接朝着虛於的脖頸處用力的一揮動。
“噗呲”一聲,黑色的血飛濺了出來,虛於的腦袋,就在我們的面前,掉落在了地上。
我愕然的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是我第一次看清虛於的臉,他的鼻子底下,是如正常人一般的皮膚,只不過,鼻子以上卻長滿了如蛇鱗一般的鱗片,頭頂更是長滿了黑色的羽毛,簡直不人不鬼。
“主人!”秦悅大叫了一聲,直接就衝了過來:“你居然敢殺了主人!”
“別動她。”虛於的腦袋,哪怕是已經與身體分離了,卻依舊能說話,好似還“活的”好好的。
千裳影凝眉看着他,他那雙猩紅的眸子,也直視這千裳影:“裳裳,無論你多恨我,都改變不了,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的事實,以後,我們一起生活,我願把最好的給你,你不是喜歡花麼,後院的那些如果不夠,我可以再讓人給你種,它們都跟我對你的愛一般永不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