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與一衆漢家女子費勁了力氣,終於將力竭而睡的李牧搬進了城中,安放在了宅院內,一張臨時搬出來的牀榻上。
看着昏昏欲睡的李牧,鮮血掩蓋下,疲憊的模樣,讓每個漢家女子心疼不已,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們。
一身本事,本可一人仗劍走天涯,南也去的,北也去的
這世間四海八方皆可去的。
奈何卻因爲她們這些弱女子,需要保護的女子而束縛在了這座小城裏,與數萬的異族胡虜對戰,衝殺戰陣,到最後累的力竭睡倒在屍山之上。
香兒看着沉睡的李牧,聽着那輕微的鼾聲,鼻子有些微酸,眼中帶着淚水。
此時,她感覺到了溫暖,被關心,又擁有了被保護的感覺,一種從心底迸發的安全感,信任感,信任這個酣睡在牀榻上的男人,是可以保護她,保護這些漢家女子的。
從今天開始,她們徹底擺脫了以前的命運,不再夜晚入睡時驚醒,恍然間還置身在異族胡虜的羊圈裏,等待着欺辱,宰殺。
“嗚.....。”
一個哭泣聲傳來。
接着引起一片哭泣聲。
“嗚......。”
......
聲音低沉,這些漢家女子宣泄着心中的悲傷,慶幸着她們遇到了李牧,難過着親人的不幸,悲傷着親友的不在。
香兒聽到這陣陣的哭聲,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只是片刻,便掀起袖口擦拭了一下眼角,看向周圍的漢家女子。
“我們的命是公子救的,公子是個愛乾淨的人,平日裏用飯前都要淨手,每天都要沐浴。”
“今天卻爲了我們,我們這些累贅,這些本不相干的女子,以一人,一騎,悍然面對異族胡狗,護我等安慰,不再遭受到異族胡狗的欺辱,劫掠。”
“我們要記住公子的大恩。”
話音落下,香兒靜靜的看着周圍的漢家女子,彷彿在等待迴應。
“香兒姐姐,公子的恩德,我們一定不會忘記的,就算是今生不能報答公子的恩德,來生,我們願爲公子做牛做馬,來報答公子的恩德。”
......
“對,公子的恩德,今生還不完,來生我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公子。”
......
香兒欣慰的一笑,看着牀榻上熟睡的李牧,說道:“我們即使做牛做馬來報答公子的恩德,恐怕公子還嫌棄呢。”
“可是那該怎麼辦?我們都是一些弱女子,幫不上公子什麼大忙.....。”
聽到香兒說她們來世做牛走馬還清恩德,公子沒準都會嫌棄她們,讓這些漢家女子一時着急起來。
在古代,受了恩情,是要報答的,不報答,會被親友,左鄰右舍所瞧不起,良心上也會寢食難安。
尤其是,古代是相信輪迴的,相信如果今世的恩德報不完,來世,可以藉着報恩,以還清欠下的恩德。
讓良心,靈魂得到慰藉。
見周圍漢家女子着急的樣子,香兒輕輕的說道:“我們雖然不能陪公子上陣殺胡虜,不能陪公子衝殺戰陣,但是我們能夠盡我們的力所能及,照顧好公子的寢居,飲食。”
“這就是我們報答公子恩德的方式。”
香兒認真的對周圍的漢家女子點了點頭。
......
“可是,這本是我們分內的事情,又如何償還的了公子的恩德呢?”
周圍的漢家女子不解起來,爲什麼平日裏的照顧寢居,飲食,就可以報答公子天大的恩德了。
“可以的。”
香兒低頭看着李牧正濃的睡意,輕聲說道:“我們和公子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恩德什麼的,不要去想太多,我們只要照顧好公子,這便是公子最想要的報答方式了。”
一家人。
這三個字撞擊着周圍所有的漢家女子的內心,一下,又一下的衝撞着。
當她們看到牀榻上沉睡中的李牧,臉上的血跡,身上的血色,已經達到了看不清戰袍的樣式,看不清戰袍上的紋飾。
想到李牧在城外的衝殺。
想到李牧將每一個欺辱她們的胡虜斬殺。
想到李牧願意爲護她們周全,以一人獨對數萬異族胡虜的鐵騎。
......
這些漢家女子的心化了,開了,雙眼瀰漫起淚水,因爲她們又有了家人,又有了親人,又有了一個家,一個屬於她們所有人的家。
李牧便是她們的一家之主,會爲了保護她們而無畏出城作戰,爲了保護她們,不懼數萬胡虜鐵騎,依然悍然衝殺戰陣。
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她們,爲了她們這些弱女子,這些本不想幹的弱女子。
這種種的行爲,不都是家人,親人才會去做的嗎?
纔會甘願不求回報,只管付出的嗎?
想到這裏,這些漢家女子才發現,她們已經又有了家人了,周圍的這些姐妹,牀榻上躺着酣睡的李牧。
城裏的所有人,都是一家人。
欣喜之餘,所有的漢家女子破涕而笑,互相按照歲數,各自稱呼着姐姐,妹妹。
語氣中帶着溫情,如同家人一般。
香兒看到這些,欣慰的一笑。
不過,沒有讓這些漢家女子多享受一會兒的溫情,她便打斷道:“諸位姐姐,妹妹們,家常,我們可以稍後在去長談,現在我們首先要照顧好公子,爲公子洗去這一身的血污。”
“以免讓這胡虜的污血叨擾了公子的睡夢。”
.......
聽到香兒的話語,這些漢家女子一時自責,不該爲了一時的溫情,疏忽了公子,疏忽了對公子的照顧。
“這其中也有我的不對,要不是我,大家也不至於如此。”
周圍爲漢家女子的自責,讓香兒也跟着責怪了自己一句。
“香兒,這不怪你,是我們太沒有分寸了。”
有些懂事,明是非的漢家女子開口推辭起來。
......
香兒壓了壓周圍漢家女子自責的聲音,說道:“我們還是先準備一些熱水,爲公子洗去這一身污血再說吧。”
“諾。”
周圍的漢家女子齊聲道,她們儼然已經將香兒當成了李牧的貼身侍候的人,也當做了她們的領頭人。
“大家下去準備吧,記得要額外準備一些香料,花瓣之類的東西,爲公子洗去污血後,還要爲公子換下戰袍,沐浴一番,需要一些香料,去除血腥味。”
至於香料,花瓣從哪裏來,飄香的野花燕北的土地上有,香料,城裏也能夠找得到。
“好的,香兒,我們全聽你的。”
吩咐完後,香兒立馬蹲下身來,照顧起牀榻上的李牧,兩隻眼睛盯着那張熟睡的臉,看着,一眨不眨的看着。
周圍的漢家女子也開始分工忙碌起來,一些不要緊的事情,就先放下,讓一些漢家女子先去休息一下,再忙碌。
幾波人輪番的換着來搭理手上的夥計。
畢竟,她們很多人因爲擔心衝殺戰陣的李牧,也是一夜沒有睡覺,強撐着守在城樓上,一直到現在。
如今終於放鬆下來,自然有一些犯瞌睡了。
不過,即使犯瞌睡,這些漢家女子也不會耽誤了照顧李牧,爲其脫下戰袍,擦拭身上的污血。
因爲她們不想讓異族胡虜的污血玷污了公子,玷污了她們的公子,異族胡虜的血是不乾淨的,骯髒的。
那些污血在她們的公子身上一刻,都是對她們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