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暴君,本宮要休夫 >第一百二十章 煙花美人
    陽光從海平面上升起來的樣子,同在陸地上看日出是不一樣的。

    在陸地上,晨曦的到來其實並不明顯,總是等天大亮了,才意識到,有薄薄的光從天邊攏過來,落到手上,沒有溫度。

    但在海上,原本是漆黑一片的夜,突然被紅光點亮,那一瞬的絢麗,卻幾可讓人窒息。

    有時碧痕忍不住會想,這樣的光,與火,其實是沒有區別的吧。

    ——同樣來的那麼直接、乾脆、驚心動魄。

    而她,就沐浴在那火一樣的晨曦裏,靜靜的站在船頭,凝望遠方。海風吹起她黑色的斗篷和長髮,颯颯作響,她的肌膚,透明的宛如白玉。

    這幅畫面被時光烙成了永恆,深深地留在碧痕的腦海裏。碧痕想,她永遠忘不了林惜文當時的樣子。也許,不止是她,其他人也都不會忘記。

    當船隻抵達最終的渡口時,是一個早晨。

    這一夜,林惜文一夜未眠,快近寅時時她問碧痕:“碧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船頭看日出。”

    碧痕答應了。

    她們一起走到甲板上,現在碧痕的手腳基本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活動起來還是有些不便,重新找回武功什麼的,恐怕就要更遠一些了。

    當時的海面一片漆黑,只有船頭的燈光,散發出昏黃的光,淡淡的照着眼前的一切。

    林惜文就那樣站在船頭,吹着海風,一直一直不說話。

    再然後,太陽就出來了。

    一瞬間的點亮整個世界。

    在那光影交錯的瞬間裏,碧痕彷彿看見林惜文在哭,但再定睛看時,她的臉上卻沒有眼淚。她只是凝望着火燒般的海面,靜靜的看着,深深的看着,像是要就那樣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姑娘,回屋吧?”

    “碧痕。”林惜文的聲音恍惚如夢囈。

    “姑娘……”

    “碧痕,你說,宇文珏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喜歡我呢?一點就好啊……”

    “姑娘……”

    “我也知道,或許是我太一廂情願了,宇文珏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麼,我就這樣以長安公主的身份回來,會不會已經對他造成了困擾呢。”林惜文有些不確定。

    “姑娘……”除了這個稱呼,林惜文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惜文轉過身來,正視着碧痕,忽然笑了一笑,她伸出手來,輕輕握住了碧痕的,笑着說:“不管怎樣,反正我已經告訴了他我的想法不是嗎?喜歡他,終歸是我事情,說到底,又能怎麼樣呢。”

    “姑娘……”

    “碧痕,你看,陽光真美。”林惜文注視着絢爛的大海,如此道。

    海風吹起她黑色的斗篷和長髮,颯颯作響,她的肌膚,透明的宛如白玉。

    碧痕永遠沒有忘記這一幕。

    因爲,那是林惜文在海上的最後一個早晨。

    從此,踏入安州的地盤,回到大周,又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大周都城,皇宮內。

    月上中天,宮燈璀璨。

    望月宮內,熱鬧非凡。放目四望,燈紅酒綠,歌舞昇平。

    望月宮是宇文睿剛冊封的一位妃子的寢宮,這位妃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時被他一道聖旨宣入宮的章嫿!這個章嫿自入宮後已經從一名普通的妃子晉了一個位份,現在是四妃之首,封號月。

    宇文睿親賜望月宮。

    今天便是這位月妃的二十歲的生辰,主位之上,宇文睿含笑而坐,顯得亦比平日裏開懷,甚至親自爲壽星夾菜,可章嫿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酒至半酣,一名侍衛忽然出現,在潘放耳旁輕聲說了幾句話,潘放面色頓變,忙上前對宇文睿耳語。

    章嫿見此情形,就知道前朝肯定是又有事端了,她想着宇文睿不消片刻就應該會離去,可一盞茶過去了,卻見宇文睿依舊端坐椅上,表情鎮定,絲毫看不出喜怒來,反是潘放嘴脣一張一閉間,顯得極爲焦慮。

    最後,宇文睿擡起一隻手,示意他退下,潘放急聲道:“可是皇上……”

    宇文睿又擺了擺手。潘放只能閉嘴,躬身退下。

    章嫿忍不住問道:“皇上,有事?”

    宇文睿的目光從前方歌舞處收回來,然後微微眯眼,眉目彎彎的衝她一笑:“沒事。今晚,什麼都比不上愛妃的壽辰重要。”

     章嫿卻道:“皇上不用刻意陪着臣妾,若有事,還真是不要耽擱了好。”

    宇文睿的目光從章嫿精緻的面孔中流轉而過,道:“朕說無事就無事!”

    章嫿一看,便知道宇文睿心情不佳,便也不再多語,認真的開始看着臺上的歌舞。

    宴畢,宇文珏自然而然地留宿在瞭望月宮中,他一直等章嫿入睡之後,才起身離開。

    門外靜悄悄的,宮人們都被打發去睡了,守夜的侍衛事先得了命令,見到他,也只是躬身行禮,沒有發出聲響。

    潘放如同月夜下的一隻幽靈,站在夜風中靜靜等候,手上搭着件披風,見他走出宮門,幾乎是立刻迎了上去,將披風罩在他身上。

    宇文睿邊走邊問道:“人呢?”

    “都已經在勤政殿候着了。”

    宇文睿的步伐不免更快了一些。

    “讓你們久等了。”入殿之後,這是宇文睿說的第一句話。

    “做奴才的,等候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何況今日是月妃娘娘的壽誕,皇上寵愛月妃娘娘,奴才等等也是應該的。”

    宇文睿淡淡一笑,表情看不出是歡愉還是嘲諷,就那樣不可捉摸的進了勤政殿,然後又從側門一拐,走進一個耳室。

    耳室四面無窗,卻佈置的極爲雅緻,玉案長長,旁置四把軟椅,每一把椅上,都坐着一人,模樣裝束雖然都各不相同,但俱是風華正茂的男子,最年長的不過三十出頭,而年小的更是堪堪弱冠。見門開,四人紛紛起身叩拜。

    宇文睿揮了下手,快步走到案旁坐下,吩咐道:“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人先行出列,身穿寶藍色長衫,國字臉,五官平凡,一雙眼睛卻是精銳逼人,聞言便朗聲道:“皇上,屬下等人獲知最新情報——五日後,在睢國登基的人,並不是霽月公主,而是霽月公主之女安憂公主的夫婿,一個叫什麼無憂的無憂公子——而這一切,全是煜王一手促成。”

    宇文睿微微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另一紫衣人出列,尖臉長腮,模樣刻薄,聲音也比第一人要高細,“先前,煜王執意要帶顧順章那女兒去睢國的時候臣等已經絕對不妥,皇上可知道,那顧順章的什麼女兒竟然被霽月封了睢國的長安公主,據說,這丫頭竟然是那無憂公子的姐姐,這豈不是荒謬麼!”

    席間一十八九歲的綠衫少年淡淡道:“現在這樣,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什麼叫沒什麼不好?”紫衣人的口吻一下子變得激烈,轉身怒視着綠衫少年道,“不要忘記我們最初的初衷是什麼!並不只是要多開幾個港口,多納一點稅金,多那幾千幾萬的錢兩!在我看來,只要沒達到原來的目標,即意味着損失。而有損失,就是大大的不好!”

    藍袍人點頭道:“不錯。現在那個什麼無憂爲帝,霽月掌權,表面上看是與我國親善,又是開放港口又是讓利關稅,但卻與我們當初的計劃相去甚遠——我們根本就不要什麼錢財祕技,我們要的,是其餘的三國混亂,是坐山觀虎,是漁翁得利,是以戰養國,是四海稱雄!如今,煜王此舉,無疑是快刀斬亂麻,將原本再好不過的混亂良機迅速銷燬,這樣一來,錖蘭、興蘭兩國也跟着佔了便宜,國力勢必繼續興盛,而睢國也有了休養生息的佳期。”

    那綠衫少年慢悠悠的說道:“可你別忘了,那無憂公子,只是那霽月公主的一個女婿!誰都沒有見過安憂公主,而且,據說那安憂公主一直都是個病秧子,我們的密探也多次回稟過,霽月爲了替她這個女兒找治病的藥幾乎踏遍了四國的每一寸土地,如果哪一天那安憂公主突然撒手人寰,結果可想而知!睢國的新帝最多隻是個傀儡皇帝,而大權在握的霽月肯定會對這個新帝多加防範,那無憂就真的甘願做一個傀儡?內鬥,遲早的事情。”

    紫衣人冷哼一聲:“別忘了,咱們大周還多了一個睢國的長安公主呢!”

    此言一出,滿室俱寂。

    異常詭異的安靜裏,宇文睿隨手取了案上的一支毛筆把玩,衆人齊齊將目光對準他,等他表態,可他卻偏偏不表態,只是輕挑了下眉,道:“繼續說,別停。”

    於是,紫衣人只能接着道:“皇上,恕微臣直言,煜王自死牢中將那顧順章的女兒撈出來留了顧順章一家,之後出使睢國這丫頭又突然間成了什麼長安公主,而那無憂公子成爲新帝也是煜王一手促成,就連在船上救下姬漓也有煜王的份……”

    “注意你的言辭!”那綠衫少年冷冷道:“此番出使睢國困難重重,煜王所做何事只是形勢問題。”

    “好,睢國之事暫且不提。那姬漓呢?也是形勢問題!”紫衣人反問,犀利如針的目光從衆人臉上掃過,衆人表情各異。

    綠衫少年沉默半響,擡起頭,回視着紫衣人道:“你說了這麼多,而我只想知道一件事——煜王,目前爲止,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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