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親密,點燃了彼此心裏的火苗。他們相互索取和給予,脣齒糾纏,輾轉吸吮,深情忘我。
沈靜微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她雙手垂在身下,緊緊握成拳,眼眶裏蓄滿淚水,腦袋裏嗡嗡地響。
隔壁院子裏的狗突然叫起來,她的神經突然重重一跳,心跳停了,她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像沙灘上擱淺的魚。
她咬着脣,艱難地轉過身,一步步走開。
可是,那一對男女深情擁吻的畫面,還刻在心裏,像一把匕首,一點點往她心臟裏扎。
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一次也沒有。
沈靜微蹲在路口失聲痛哭。
而另一邊,談宗熠與紀念終於鬆開了彼此,她羞得擡不起頭,用額頭抵着他的下巴,自顧自咯咯地笑起來。
談宗熠抱着她,感受着久違的滿足與幸福。
許久後,她擡起頭,捧着他臉,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談宗熠,我真的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她的眼底映着月光,如盪漾着水波般明淨閃亮。
談宗熠的眼眶一熱,再次低下頭吻她。幸福如同在夢中,一點也不真實。
紀念早上醒來時,眼珠子轉了一圈,先看見的是藍色的窗簾,窗戶旁的架子上擺着一盆綠植,再向右一點,是一張灰色沙發,沙發上隨意放着幾本書,牀邊上是一盞落地燈和一個小茶几。
這不是她的房間。
她想起來了,昨晚她不肯回去,非要拉着談宗熠聊天,他對她沒辦法,只好煮了茶,然後給她拿了一條披肩,兩人坐在桃樹下喝茶聊天。
他對她說,這是他媽媽的披肩。
素雅的薄荷綠,羊絨質地,摸上去很暖和,此時,這條披肩就搭在牀上,紀念盯着它看,然後開心地笑了。
原來,這一切不是夢。
紀念從牀上起來,在樓上找了一圈也沒看見談宗熠,樓下,也沒有他的身影。
餐廳裏,桌子上放着豆漿、煎蛋、煮好的玉米和一碟小菜,一旁放着一張便箋。
早安,我先走了。紀念把這便籤摺疊好,鄭重地放進口袋裏。
她心裏有點失落,隨即又安慰自己:不要太貪心,慢慢來,慢慢讓談宗熠解開心結。昨晚,她都已經邁出一小步了,後面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APL,董事長辦公室。
溫茜推開門,看見站在落地窗前的談宗熠時,嚇了一跳。
“談董來這麼早?”
談宗熠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嗯,有些事情要處理。”
關門前,溫茜又看了眼他,他穿着白襯衫、黑色西褲,衣服平整潔淨,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他站在落地窗前,身材挺拔,背影寂寥,一手端着咖啡,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裏,窗外的陽光,爲他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令他耀眼而模糊。
談宗熠眺望着外面廣闊無垠的天空,眼前出現了紀念的臉,昨晚發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沉陷在與她的兩人世界裏,一點理智都沒有,每一分鐘,都幸福到了極點。
不能和你在一起,我選擇孤獨終生。想起這一句話,談宗熠的心動搖了,矛盾至極,他想要給她幸福,但又怕最後會讓她受到傷害。
他的小姑娘這麼固執,怎麼辦?
九點鐘,溫茜再次進來:“談董,董事會馬上開始了。”
談宗熠點點頭:“好。”
董事會成員們都已經落座,高信達坐在右手首位,看見談宗熠進來時,目光中閃過一絲陰鷙的神情。
“談董,我們都聽說了,競標會圓滿成功。”李董事率先說。
從談先生到談董,談宗熠不動
“是,很成功。”他微笑。
今天,這些老成員看着他的目光顯然有些不同。
“熠升已經很久沒有接到這樣大的項目了,度假村這個項目做下來,熠升不僅股票將大幅上升,技術上的地位也將領先國內許多公司。”張董說,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其他董事也都十分興奮,只有高信達,笑得很僵硬。
沈靜微是下午三點鐘來的,談宗熠正在和顧念深通電話,說的是一些合作上的事,當着她的面,他也沒有一絲避諱。
這個時候,她正好可以放心大膽地去看他。劍眉斜飛,深邃烏黑的眼眸,輪廓分明,秀氣中卻又不失堅毅,有東方男子的優雅,又有西方男子的大氣,笑起來時,溫柔得一塌糊塗。
這張臉,她已經看了十幾年,可是,從沒有半分厭倦,再沒有誰能讓她這樣癡迷心動。
“靜微。”掛了電話,他看着她。她臉色並不太好。
沈靜微恍然反應過來,微微一笑,掩飾自己的失態,不着痕跡地擡起頭,擦掉眼角的那一抹晶瑩。
“生病了嗎?”他關切地問。
沈靜微搖頭道:“沒有,可能昨晚睡得晚吧。”
談宗熠低下頭,撥通內線:“溫茜,煮一杯咖啡。”
沈靜微的胸口發漲,鼻尖一酸,差點就落下眼淚。她低下頭,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明知道他不愛自己,可還是會爲他這種微小的關心和體貼而感動。
談宗熠走過來,到她對面坐下。
溫茜敲門進來,她端着剛煮好的咖啡,蘇門答臘的黃金曼特寧,是沈靜微最喜歡的口味,口味醇厚,苦中帶酸,餘味有一點點甘甜,像她愛而不得的心。
“阿熠,你最近和紀念走得很近?”她喝了一口咖啡。
談宗熠眉頭微蹙,靜靜地看着她,神情中帶了一點兒戒備。
沈靜微苦笑,然後從包裏拿出一疊資料,然後遞給他:“談宗熠,你要防着的不該是我。”
“靜微。”他想要解釋,卻又無從開口,只好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我懂的。”她別開視線。
她是真的懂,她知道他不是有意防備她,只是一直以來保護紀念都是他心底最最重要的事,所以,他太敏感。
談宗熠低頭翻閱沈靜微給他帶來的資料,他的目光越來越凝重。
“高信達查的?”他合上資料。
“你說呢?”沈靜微平靜地反問他。
他的嘴巴抿起,眼底有怒意。
“他不僅查了紀念和你,還有我。那個偵探欠沈家一份情,於是,把知道的都給了我,也承認他跟蹤過紀念。”沈靜微緩緩說。
昨晚,她想了很多。如果她都能無意撞見他和紀念,那麼這樣明顯,高信達會察覺不到嗎?
紀念的存在,是可以牽制他的。
談宗熠神情嚴肅,他竭力讓自己冷靜,冷靜地分析高信達下一步可能做的事。紀念在警局工作,高信達不敢太明目張膽地下黑手,他會怎麼傷害她?
他要怎麼做,才能更好地保護紀念?
“阿熠,我們訂婚吧。”沈靜微輕聲說。
談宗熠愣了幾秒纔有所反應,他擡起頭,怔怔地看着她,疑惑、驚訝、愕然。
沈靜微又說一遍:“我們訂婚吧。”
“你和我訂婚,紀念就是無關緊要的人了,高信達也不會再花時間想着怎麼對付她,而沈家的資源,你也都可以用。”她緩緩說,像是在談一件合作,看起來很平靜。
談宗熠蹙眉,開口阻止她:“靜微,不要胡說。”
沈靜微站起來,走到窗前,背對着他站着,她不想讓他看見她泛紅的眼眶。
她太瞭解他了,如果他知道她依然這麼愛他,這麼難過,他就會不動聲色地疏遠她了。只有這樣,裝作冷靜,裝作若無其事,她纔可以有一點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