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誇張的說,生下來她就是身價幾十上百億的世家大小姐。可這份榮光富貴的背後,確實從未有過的親情爲代價。
小時候的蘭若辰的記憶裏,就只有大門外的煙火聲,別人家孩子的打鬧聲,寒冷的大年初一跟她一樣大的孩子,跟着一家人出去逛街,買新衣服新鞋子新玩具,渡過新年第一天的場景。而她身邊,永遠都是冰冷的房間,重播的新年晚會,其他再無任何人的身影,孤零零一個人在偌大的蘭家豪宅內,成了她前二十年每一個新年永恆的主題。
長大了,那年她十八歲,母親突然告訴她,辰辰長大了該找個好婆家了,莫家家大業大,在京都呼風喚雨,莫家三少爺也到了適婚的年齡,你們正好般配,過兩年你們就結婚吧。
莫家的那個三少爺,就是最有名的京都第一廢物少爺,莫明。
蘭若辰不願後半生就這麼毀了,第一次忤逆父親的意志,逃離了蘭家,隻身跑到南方一個叫潼關的小城了,開始了新的生活。她告訴自己,即使身爲女兒身,即使不靠蘭家的影響力,她也要做出個成績來,讓父親蘭雄知道。不攀龍附鳳,她一樣可以爲蘭家帶來莫大的利益。
六年後,蘭若辰遇到了阮塵,一個比她大兩個月,視金錢如糞土,充滿了未知和神祕感,瀟灑隨性,將自己活成了武俠小說裏纔有的那種依劍江湖,快意恩仇的男人。
然後,她在阮塵這裏,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家,什麼叫母愛,什麼是她一直想得到,卻從未有過哪怕一次的平凡。
很簡單,沒有榮華富貴,連過年的時候壓歲錢都只有區區兩百塊。可對她而言,是那麼的溫暖羨慕。
可即使蘭若辰用盡全力去抓住這種平凡,還是擺脫不了生下來就既定的命運。阮塵說:“從今天起,我是你男人。應該是我來爲你撐起一片天,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要面對什麼困難。該去面對的那個人是我,不是你。你記住,我纔是男人”
這句話,就像是在蘭若辰即將溺水時,突然出現的救命稻草,她牢牢的抓住,甘願將滿心委屈不甘拋下,回到家裏穩住蘭家給阮塵爭取去京都接她回來的時間。
阮塵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在婚禮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嘆爲天人,在蘭若辰眼裏,當阮塵出現在禮堂門前的那一刻,他纔是沐浴着世間所有的光華,照亮了她的未來。
爲了這一份感動,蘭若辰將後半生託付。
在莫家發難的時候,她扛起照顧阮塵的母親和妹妹的責任,從沒沾過陽春水的雙手,在冰冷的水裏凍得通紅,磨出了繭子。無怨無悔,心甘情願。
不問貝馨的公司爲什麼會到阮塵手裏,一心一意幫他打理,盡最大努力做到最好,就是想讓阮塵明白,娶了她不虧。
做了那麼多,丟了大小姐的榮華富貴,一心只爲這個男人。可結果呢,結果她在冰城零下二十多度的夜裏,跪了一夜,凍成雪人。
“一日三餐,粗茶淡飯。”蘭若辰要的就是這麼簡單,是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給予的,可偏偏阮塵把她傷害的體無完膚。
將一生的託付,換來的卻是有關於他所有記憶的掩埋。
“一食三餐,粗茶淡飯,良辰美景,嫁你爲妻。”蘭若辰說這句話時候的情景,在阮塵腦海裏不斷的迴盪。
他也說:“應該是我來爲你撐起一片天,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要面對什麼困難。該去面對的那個人是
可事實上,他從沒陪蘭若辰逛過街,看過電影,約會都沒有過。而那個叫施琅的男人在身邊時,蘭若辰的表情是那麼安心,笑的那麼的溫暖。
阮塵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的,蘭若辰看着施琅側臉微笑的樣子,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伴隨着從這裏一直走到京都國際機場慢慢長路,伴隨着他坐在機場候機廳等待班級出發的兩個多小時,伴隨着他走過安檢坐在機艙裏從京都到潼關的路途。
“給我辦件事。”阮塵站在機場外,掏出手機撥通了莫連的號碼。
“他們已經訂好了婚約,就在這個月,十八號。”易勝男這句話的意思,阮塵明白。他掏出手機讓莫連做的,就是用莫家的能量,把他和蘭若辰的婚姻關係解除。
離婚這種事,規定是男女雙方持結婚證、戶口本,到當地民政局離婚處辦理的。可蘭若辰失憶了,根本不記得有過跟阮塵結婚這事。她的身份證自然沒辦法拿到,戶口倒是在阮塵這裏。
忘了就忘了吧,阮塵最終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欠蘭若辰的,願意成全她的心願。
哪怕,這麼做並不是他想要的。
將婚姻資料從電腦檔案裏抹除這種事,並不難,以莫家的能量,根本不算個事,很快,莫連就打電話來,告訴阮塵事情辦妥了。
阮塵放下手機,望着街對面剛剛開始營業的一家酒吧,迎着最後一絲夕陽,走了進去。
酒吧並不高檔,裏面的客人也不多,眼花繚亂的燈光下,幾個桌上的客人正望着舞臺上穿着誘人的年輕女孩跳舞。
阮塵卻並沒有擡起一眼,更沒在乎時不時上前來搭訕的女孩,一個人坐在酒吧角落裏,半個桌子上堆滿了酒瓶子。
從沒酗酒過,今天特別想喝。
別說千杯不醉,就算一萬杯,只要阮塵願意,他也不會醉。酒精在他體內留不住,但是這次阮塵喝醉了。
喝的酊酩大醉,連一旁什麼時候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別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阮塵醉眼惺忪,歪着頭,看着面前的女孩傻笑,搖晃着身體擡手指了她一下,大舌頭口齒不清的說道:“蘭若辰,嘿嘿,來來陪我喝一杯,祝你找到新男友,新婚快樂”
咕咚咚......一瓶白酒下肚,女孩子沒動。
看着他這般折磨自己,將酒瓶從阮塵手裏奪下來放到一旁,起身來到阮塵身邊,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拉起來,說着:“好好,新婚快樂,我送你回家,到家裏再喝。你想喝多少,我陪你喝好不好”
“不......不去,就在這裏喝,就在這裏喝。”
“好好就在這裏喝,我們回家拿錢好不好,你都沒帶錢,怎麼喝”
“我沒錢嗎,我阮塵缺錢嗎”
“不缺,走咱們回家拿,將所有錢都拿來,砸死這些只認錢的人。”女孩一邊順着阮塵的話說着,一邊示意兩個酒吧男服務員幫忙,將阮塵架起來拖出酒吧,她則從地上撿起阮塵手機放到包裏,拿着錢包去吧檯結賬。
車就停在酒吧門前,本來想自己開車送阮塵回家的,見他醉成這樣只好叫了代架。
阮塵醉的死狗似的躺在後座,女孩雙手託着他半邊臉,放在自己雙腿上。
“送我們去海逸國際大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