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些上去不太出衆的布料,居然是凰寧郡主親自所織,羅凱雖有驚訝,但也覺得合乎常理。
懷義郡主遠嫁彌丘,老安煬王又於前不久仙逝,肖郡馬軍務在身不能時常回京,凰寧郡主在京中的依靠,僅剩下楚琉光這個親外甥女了。
何況平素裏凰寧便對楚琉光寵愛頗多,如今楚琉光馬上要身爲人母,凰寧郡主自是會更加愛屋及烏,體貼入微的關照着她們母子。
羅凱忍不住感嘆道:“凰寧郡主肯爲王妃屈尊降貴,如此厚愛還真是難能可貴。”
“是啊,姨母是用了心的,只可惜晗姐姐有孕,她這個做母親的卻無能爲力,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她在異國受罪。”
見提及黎冰晗後,楚琉光眼中閃過傷感神色,羅凱當即口出寬慰,“望王妃珍重,懷義郡主若知道您在爲她傷感掛懷,必然也是難以愉悅。自從王爺得知懷義郡主有孕,暗中派人前去彌丘保護郡主,同時還給郡主帶去了不少家鄉的喫食玩意兒,以保郡主安心待產。”
黎傾琰的安排,楚琉光當然大可放心,且凰寧郡主夫婦送來這些物品,本是一片好心,若她反倒因此過於悲憫,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美意
“花膠就收在庫房吧,布匹直接交給蓮兒,她的針線手藝我最信得過。”吩咐好送來物品的去向,火芙扶着楚琉光重新坐回了軟塌。
蓮兒奉命走到那三匹布料前,拿起一匹掂了掂分量,“還好,不是很重,勞煩羅管家讓手下的人,把這三匹料子摞到一起,方便奴婢稍後擱到樟木箱子裏。”
羅凱直直的看着蓮兒,忽如其來的近距離接觸,使他呆愣的忘了神,“啊蓮...蓮兒姑娘說的哪的話,不勞煩,不勞煩,三卷布匹加在一起的分量也不輕,怎好要你一個姑娘家動手,箱子在哪你說就是了,我讓手下幫你搬。”
沒了往日沉穩老成的處事做派,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少年人才有的青澀神態,這樣的羅大總管實屬少見。
楚琉光同身邊的火芙交換了個眼神,紛紛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
火芙摸着下巴,意味深長的打量着二人,“我們蓮兒姐姐生的就是美,我一個女兒家看了都羨慕極了,若被男子瞅見,還不得走不道了你說是不是啊,羅管家”
蓮兒一走,楚琉光毫不兜圈子,便試探起了羅凱,“我嫁入恆王府有段日子了,府上除了日常事務的報備通稟,還真沒和羅管家閒聊過別的什麼家常,外人要是聽了,只怕會怪我不夠體恤下屬呢。”
羅凱畢恭畢敬的躬身揖手道:“王妃言重了,奴才身爲恆王府中的管家,首當直衝的任務,便是爲王爺和王妃分憂,打理好府內上下。不瞞王妃,奴才的父親曾是老王爺的軍師,當年與彌丘的那一戰,家父爲掩護老王爺安全撤退,不幸命喪。後來,郭氏把控了恆王府,她尋了個盜竊財物的由頭將我發賣出府,還好是王爺及時救下了奴才。”
原來羅凱竟是舊人,難怪黎傾琰會放心的把恆王府交到他的手中,楚琉光還一度認爲此人是因着能力所及,才坐到了管家這個位置。
既然乃是舊人,楚琉光心中的不定,也就煙消雲撒了。
“我看你年紀正盛,不知可否娶妻了”楚琉光問道。
羅凱一搖頭,如實回了話,“奴才尚未娶妻,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羅總管的年歲,大概也快三十出頭了吧爲何一直不娶妻生子,過着孤家寡人的生活”楚琉光對此好奇的很,便追問了羅凱緣由。
據羅凱坦言,年少時家裏有給他定過一門親事,對方是他表姑家的女兒,奈何十幾年前恆王府出的那場變故,一時間羅凱從一介軍師之子,被郭氏貶發成了奴僕,女方家不願自己的女兒遭人非議,就主動退了親事。
羅凱對此全無怨言,即使在黎傾琰的幫助下得了勢,也沒有去那女子,之後更是一心一意的爲黎傾琰當差,不再考慮男女私情。
就在羅凱訴說過往的功夫,楚琉光眼尖的瞄到了他袖口內側上的一處細小補丁,那補丁上的繡線與衣料近乎同色,縫補針法也是用的十分巧妙的梭織法,這樣補出來的衣服,不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原本有的破損。
偌大的恆王府裏,會這種針線活兒的人,除了蓮兒還能有哪個
楚琉光呷了口手邊的茶水,靈動的眸子微微一轉,“你家主子終究是男子,太過粗心大意,也不爲得了的下屬多做些安排。你一個大男人,總不好一輩子打着光棍,還需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一起過日子,你看我身邊的大丫鬟蓮兒如何那丫頭的品行可是百裏挑一的,待人接物的氣度,均不輸於富貴人家生養的小姐。她名爲我的丫鬟,實則和楚府裏的二姑娘無異,都是和我有着深厚感情的姐妹。所以給她挑選夫婿,我會格外慎重,絕不會隨意許配無德鼠輩,或是讓她當妾做小,受了不該受的委屈。剛剛,我見你眼中對她似有情意,你若真心喜歡她,能一輩子善待她,我便給你二人指婚,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