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封擎的衝撞侵略的每一下,都將她的靈魂毀滅的支離破碎。
那麼狠。
誰請求又怎麼樣?
誰受傷又怎麼樣?
誰快死了又怎麼樣?
除了小哥哥,誰如何如何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黑暗中,路微深瞪着茫然空洞的眼睛,慢慢的,裏面浮現起強烈的心如死灰的絕望,和恨。
不知過了多久,厲封擎第三次釋放,路微深渾身抽搐,來自內心深處的痛苦緩緩的蔓延了四肢百骸。
那在耳邊響起的一聲低吼,更讓路微深僵硬的如一尊雕塑,褪去了往日的陽光開朗,唯獨剩下了令人膽寒的死寂。
厲封擎翻身仰躺在她身邊,呼吸由粗重漸漸變得平緩。
路微深在地上胡亂的摸着、抓着。
她的衣服已經碎成了一塊一塊,無法拼湊成原來的形狀。
手,觸碰到牀單,她往下一扯,絲滑的布料遮擋在身體上。
匆匆的將自已一卷,路微深艱難的爬了起來,踉蹌着往出走,腿間的糟糕讓她的步伐愈加的凌亂。
她沒有回頭去看厲封擎。
一眼都沒有。
她只想逃。
漫無目的,倉皇的逃。
別墅外,暴雨傾盆。
她跑出去的時候,和已經包紮好傷口剛好回來的蔡憧撞了個滿懷。
路微深猝不及防的往後一仰,蔡憧下意識的扶住了她。
然後,就見他瞳孔一點一點的縮緊,臉色一點一點的蒼白。
路微深的雙眸就如兩口枯井,那種無邊無際的陰冷敗落似乎要滲進他的毛孔。
偏偏的,她沒有血色的脣彎起了一抹沒有弧度的笑意。
“你滿意了?”
一句話,讓蔡憧的心臟驟然撕裂。
他顫抖着脫掉自己溼掉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想問問她哪裏難受,又怎麼都無法開口。
她的樣子,灰心、冷漠、消沉到極致。
蔡憧不傻,他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事。
可就是這些事,是他根本沒有預料到的。
“路路……”
蔡憧看着她,嗓音沙啞,眸色憂傷。
路微深沒有再去看他。
而是繞過他走進了狂風暴雨之中。
蔡憧想要把她拉回來,可是,手剛剛碰到她,又生生的停住。
轉身,跟着她,一起被埋在風雨裏。
路微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雨水又急又涼,拍打在身上又疼又冰。
路微深頓了頓,閉着眼睛硬挺着驟雨狂風,就像是想要洗刷掉厲封擎在身上留下的痕跡一樣。
過了好久,她低頭,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那些青紫的斑駁印記就跟刻在她的身體裏似的,被瓢潑大雨一沖洗,愈加的鮮豔耀眼了。
光着腳,繼續走着。
有嫣紅的鮮血在她踩過的地方匯聚成一小堆。
蔡憧費力的睜着眼睛,仔細探去,竟無法去判斷她到底哪裏在流血。
順着北海路,一直走。
……
路微深睡得很沉。
彷彿被死死的攪在夢魘之中,無法擺脫出來。
夢中,她回到了小時候。
那一晚,家裏突然闖進了好多好多穿黑西裝的男人。
將屋裏的古董、花瓶,還有她的玩具都砸碎在地上。
小哥哥拉着她在夜裏跑啊跑啊,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誰也不放開誰。
那時,他們對死亡兩個字並沒有明確的定義。
但是有一個念頭卻盤繞在腦海中,堅定的揮之不去。
那就是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當時,她9歲,小哥哥也不過才14歲。
後來,他們躲在了草叢中,小哥哥抱着她,冰涼的手捂在她的眼睛上,在她耳邊不停的安慰,“別怕,深深,別怕,有我呢,有我呢。”
她靠在小哥哥的懷裏,咬着下脣,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好像真的不怕了。
猛地,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尖銳的劃破了夜空。
她的心臟狠狠一揪。
是媽媽嗎?
是媽媽嗎?
她驚恐的掙脫了小哥哥,瘋了一般的往回跑。
到家時,她摔了好幾次闖進了爸爸的書房。
入眼滿地狼藉。
還有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橫臥在地上,她身下,被刺眼的血染透。
路微深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烏黑的長髮,看不清她的容顏。
而在她面前,她高大溫和的爸爸也是背對她而立,在聽到她的動靜後,遲緩的轉身,路微深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手裏握着的那把沾了血的尖刀。
又有凌亂的腳步聲在背後乍然響起。
路微深怔怔的回頭,看到了小哥哥猩紅的雙瞳。
後來,小哥哥就不見了。
消失的徹徹底底。
路微深也在尋找他的過程中受了重傷,藏在她的身體裏不時的爆發一次。
再後來,媽媽去世,她跟着爸爸離開了生活多年的墨城,來到了寧城,又輾轉隱居到了錦葵小鎮。
再再後來,她上了大學,開學第一天,她無意中看到了顧安歌腰間那半邊翅膀形狀的胎記。
找到小哥哥時那欣喜若狂還縈繞在心頭未曾散去。
爲何,她好像又有一種要把小哥哥再次弄丟了的感覺?
……
等路微深醒來時,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兩夜。
雨停了,天卻還陰着。
她緩慢的動了動,彷彿被拆掉重新組裝過一樣的身體疼的她皺起了眉。
那天殘忍兇暴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排山倒海的襲來。
路微深的眼眸裏頓時翻騰起來,又被她死死的壓制下去。
“你、醒了?”愧疚至極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裏輕輕響起。
路微深反應了一會兒,纔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蔡憧。
他的狀態也不是很好,下頜處有青色的胡茬,明朗的帥哥變得有些脆弱滄桑。
路微深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又移開了目光。
蔡憧原本因爲她終於醒來而喜悅的眼神,在她躲開之後又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