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以她現在的心情,並不想跟朱曉涵有任何聯繫。
因爲,一聽到她的聲音,路微深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她漂亮的晚禮服。
以及背後搭配這套衣服的顧安歌。
可是,朱曉涵就像是路微深不接電話就決不罷休似的,一遍接着一遍的打。
路微深整理了一下思緒,在她打過來第5遍的時候,劃了接聽鍵。
還沒等路微深說話,朱曉涵就聲音幽遠的開口道,“其實我們都是輸家。”
路微深腳步一頓,“什麼意思?”
朱曉涵笑了一聲,繼續道,“顧學長有喜歡的人,你知道嗎?”
記憶裏,小哥哥是曾經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路微深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憋悶在心口的氣,“知道。”
朱曉涵感嘆道,“那你知道,爲什麼他看起來對你似乎是青睞有加嗎?”
路微深微微蹙眉,不願和她就這麼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直接說正題好麼?”
朱曉涵大笑,“你不耐煩了呀,好吧,我也不想藏着掖着,路微深,你醒一醒吧,顧學長之所以多看了你幾眼,不過是因爲你和他喜歡的人有幾分相似罷了,說白了,你只是一個替身。”
替身。
路微深眼前一黑。
朱曉涵又飄渺的低聲說了句,“可惜,我連做替身的資格都沒有。”
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路微深緊緊的握着手機,胸口一陣陣的噁心,她扶着旁邊的樹幹嘔了半天。
那股難受勁兒勉強的過去後,路微深坐在了路旁的臺階上。
幾秒鐘後,她突然笑了出來。
這個世界真有意思。
對於厲封擎來說,她是那個喜歡梧桐樹的女人的替身。
對於顧安歌來說,她是那個藏在心底的摯愛的替身。
她只是一個替身。
一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
路微深低下了頭,心如死灰。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陰沉了下來。
沒一會兒,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路微深穿的不多,很快衣服都被澆透。
她在冷風中抑制不住的瑟瑟發抖,可還是一動都不想動。
不知過了多久,雨水似乎是小了一些。
面前,也好像站了一個人。
路微深身子顫了顫,慢慢的擡起了頭。
……
北海路99號。
顧安歌站在浴室的地板中間,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左眼猶豫,右眼深沉。
門口,李姨輕輕的敲了敲門,“三少,大小姐的電話。”
顧安歌動了動。
半晌纔想起來自己的手機摔壞了。
他不想出去。
更不想接這個電話。
他知道這個時候,她打電話來是所爲何事。
雖然,恨Ta厭Ta逃離Ta,但是無論怎麼樣,Ta都是她最親近的人。
如果,她執意的讓路微深做這個骨髓移植呢?
李姨等了一會兒,沒見他迴應,就又敲了敲門,“三少?”
顧安歌撐着大理石臺面的手用了些力道,差不多兩分鐘後,他才直起了身子,走過去打開了門。
顧安歌沉默的接過電話。
彼端,她的嗓音裏難掩輕微的哽咽,“Ta有救了是不是?”
顧安歌閉了閉眼,沉聲道,“嗯。”
“老三!”她一聽,聲音啞的更嚴重了一些,“我不管有合適骨髓的人是誰,你必須要救Ta,一定要救Ta,你曾經說過,無論我要求你做什麼事,你都會盡全力的滿足我的,這次,我不要求你,我請求你,救Ta……”
顧安歌黑眸深邃,“你不是一直視Ta於不存在嗎?”
“你知道那是因爲什麼!”她猛地提高了聲音,“你知道的,但是……”
她好像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可以做手術的是路微深,所以,你不捨得了是不是?”
一個“是”字,徘徊躊躇,馬上就要脫口而出。
緊接着,她卻冷了聲音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只能爲Ta爭取一次。”
“厲封擎,顧安歌,三少,你應該沒有忘記我曾經爲你做出過什麼樣的犧牲,雖然這些我真的不想跟你提起,但是你的猶豫讓我寒心,這是你欠我的,我現在,要你的償還!僅此一次,這件事一了,以後你我再無關係。”
顧安歌重瞳驀地沉晦如夜。
……
路微深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想了好久好
久,才猛然間想起他是誰。
“蟲蟲,你怎麼來了?”
蔡憧把雨傘又往她那邊移了一些,單手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她的身上,蹲下去看着她的眼睛,“這麼不疼惜自己?”
路微深眨了眨溼漉漉的眼眸,聲音輕輕,“你知道了,是不是?”
蔡憧沒有說話。
路微深臉色蒼白的笑了一下,“你們真的是神通廣大,看來,厲總也知道了。”
“路路,你別這樣。”蔡憧伸手擦去她額頭上的雨水,又抹了抹她的眼角,溫聲道,“什麼都不如自己的身體重要,別忘了,你還有牽掛的人。”
路微深輕輕的拂開了他的手,“同一種威脅,你要用多少次?”
“覺得有用就用了,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絞盡腦汁再想一些。”蔡憧語氣輕快,滿目疼惜。
路微深垂下了眸子,“蟲蟲,你別費力了,我高興不起來。”
她目視着前方的雨簾,“我爸爸不止一次的告訴我,當初,我媽媽知道自己懷孕了之後,激動的哭了一天,後來反應過來哭對胎兒不好,就趕緊擦乾眼淚,摸着自己的肚子,說了一夜的傻話。”
“現在,我也懷孕了,無論它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和我血脈相連,但是蟲蟲,我沒辦法像我媽媽一樣去歡迎它。”
“可……”路微深捂住了臉,有溫熱的水澤順着她的指縫流下,“我捨不得打掉它,我捨不得。”
蔡憧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溫柔的拍着她的後背,“別難過,路路,別難過,你別想太多,把這些交給老大想好不好?如果老大讓你生下來,你就生下來,我來做孩子的乾爹,一輩子照顧它保護它,如果老大不允許,那傷害到這條小生命的人也不是你,你根本沒辦法違抗老大的命令,不是麼?所以你不必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