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臥在血淋淋裏的死去的女人。
爸爸手中還在滴着嫣紅液體的刀子。
以及小哥哥那頭也不回的離開的背影。
那天晚上,路微深一直在小哥哥的身後追他,可是,他跑的那麼快,她又連續摔了好幾跤,和小哥哥的距離拉開的越來越大。
她眼睜睜的看着有一個高大的黑衣人一棍子砸在小哥哥的後背上。
驚懼、嘶喊,拼命的跑。
也是在這時,她的頭上也遭到了重重的一擊。
她醒來後,眼睛就失明瞭。
家裏的老傭人抹着眼淚說,“我可憐的小姐,被扔到了水溝裏,還好那水不深,不然,命都沒了。”
看不見的日子裏,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眼睛上的傷害,還有藏在腦袋裏的隱患。
心臟裏滿滿惦念的,都是小哥哥的不見。
爲此,還曾拿刀抵着自己的喉嚨歇斯底里的威脅着爸爸,發泄着心裏的害怕和恨意。
媽媽也是因此一病不起。
後來,媽媽去世了,爸爸死死的扛着悲傷帶着她到處求醫,她的眼睛得到了救治,但是這麼多年,也偶爾會犯個幾次。
前些次,都是因爲想念掛念小哥哥太難熬,從夢魘中驚醒,短暫的看不見。
這次……
路微深眼前的光亮又加深了有些。
雖然她彎脣而笑,可是溫靜眉眼裏的顏色,卻極其的清淡。
“我無數次的設想過,如果當初,死了就好了,”路微深輕聲說,“痛苦的,總是活着的人。我把找到小哥哥當作心裏的執念,撐着我走下去,可是到頭來,卻發現這不過是一個笑話,沒有人會把少年時期的一句玩笑當真,只有我傻,把一句喜歡看成了永恆。”
這場年少時期而發芽的迷戀,她堅持了這麼久,付出了無法回頭去看的代價。
最後,以慘淡方式收場。
他不記得她。
他喜歡上了別人。
“深寶,你想……放棄了嗎?”
“是啊,想放棄了。”
早就該……放棄了。
……
靳榛並沒有誇張,他的廚藝確實精湛的不得了。
每天一盅湯,變着花樣的給路微深熬,很快,人流手術帶來的影響,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消失了。
路微深脫下了睡衣,換上了一套輕便的運動服,走出了臥室。
靳榛這段時間就跟着她住在出租房裏,他個子高,睡在沙發上就會蜷着身體,不舒服,所以路微深就在客廳裏給他加了一張牀。
雖然有些擁擠,但是小小的房子被靳榛收拾的乾淨又溫馨。
路微深早上一醒來,看到窗臺上擺着的各種各樣的小花,心情就會好一些。
“靳榛哥,我們走?”
靳榛眉頭緊皺,“深深,我有點兒害怕。”
路微深笑着站在他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呼嚕呼嚕毛,嚇不着。”
靳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逗我。”
路微深歪着腦袋看着他,“別擔心。”
靳榛有些愧疚自責,要進手術室的是深深,他不但沒有給她勇氣,反而還要深深安慰他。
路微深輕輕的拍了兩下他的後背,“好。”
……
還是南郊的那傢俬立醫院。
路微深在走進去的時候,還擔心會碰到蔡憧,但是,到她躺在手術檯上,也沒見到那些跟厲封擎有關係的任何熟悉身影。
她閉上了眼睛,微微揚了揚脣。
遇見這些人,是她的幸運。
整個移植過程,嚴肅謹慎認真。
靳榛等在手術室外,看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醫生護士神色嚴峻的來來往往,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他兩隻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可即使這樣,也像是虛脫一樣的無力。
深深怎麼樣了?
深深會不會有危險?
危險……
靳榛的心猛地一揪。
爲什麼他到現在才恍然意識到深深要面對的並不是一個小小的闌尾炎手術?
“靳先生,你不用着急,路路她會沒事的。”
突然而至的聲音讓沉浸在緊張擔憂裏的靳榛嚇了一跳,他看過去,只見一男一女站在他面前。
男人主動伸出手,“我是蔡憧。”
靳榛和他握了握手,“你也是深深的朋友?”
蔡憧一笑,“是。”
曾經是。
以後,他也會一直把路路當朋友。
“我叫任玲。”女人也自我介紹道。
“你好。”靳榛客氣道。
“彼得醫生對這次手術非常有信心,路小姐和Ta都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靳榛重重的點了點頭。
“對。”蔡憧也輕聲說。
他仰頭,看向了走廊棚頂上的某一處地方。
那裏,有一個監控。
除了他和任玲,以及被矇在鼓裏不知情的李姨,還有幾個人,也在無人發現的地方在關注着這場手術。
有一個人,甚至已經三
天三夜不曾合上眼。
只不過,他不會承認。
……
手術進展了很久。
紅燈熄滅,門開,彼得一臉輕鬆的笑容走出來時,所有的人都瞬間鬆了口氣。
雖然這些事已經全權交給喬瑾毓的人負責,但是蔡憧還是不放心的安排好接下來所有相關事宜。
“靳先生,你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早點兒回去休息,醫院這邊,會有專業人士照顧。”他對靳榛說。
靳榛並不想走,“深深醒來的時候,看見身邊沒有熟人,她會不安的。”
“我猜測路小姐肯定一睜眼就想喫到美味的飯菜。”任玲低聲說。
靳榛一愣,略有動容。
蔡憧繼續道,“任玲也是醫生,又是女人,她留下來照顧路路。”
“對,”任玲肯定的點頭,“我也……挺喜歡路小姐的。”
靳榛聽他們如此說,仔細的思考了一陣,“那我明天一早就過來,麻煩你們了,要是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好。”
蔡憧和任玲都答應道。
靳榛一離開,任玲剛想進病房,蔡憧就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