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貓貓想要離開的話,不要阻止她。
她有權利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哪怕這種生活裏,並沒有他。
道理他都懂,他也知道,貓貓和他在一起的這麼長時間,有多麼的痛苦難過,有多麼的傷心絕望。
可是……
顧安歌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他不想讓貓貓走,沒有了貓貓,他該怎麼辦?
自從溫靈雨牽着他的手把他帶到了路家開始,他的生命就依附於貓貓而存在了。
貓貓不是說,此生只嫁給他爲妻嗎?
他要是告訴貓貓,他都想起來了,把從前的一切事情都想起來了,貓貓能不能……兌現曾經的諾言?
她還……愛他嗎?
……
路微深睜開眼睛時,天已經大亮了。
她下意識的心裏一慌,哪怕再無力,也伸出手去摸了摸身邊,直到摸到了軟軟的頭髮,那提起的心臟才猛地墜下去。
顧軟軟其實也醒了,就是習慣性的靠着媽媽醒盹兒,感覺到媽媽摸她了,她仰起頭衝着路微深甜甜一笑,“媽媽早安……”
說着,還爬了起來湊上去親了親媽媽的臉。
路微深的心頓時一片柔軟,“早安寶寶。”
顧軟軟還沒聽過媽媽跟她說早安呢,這時又是興奮又是開心的,摟着媽媽的脖子連着親了她好幾口。
路微深輕笑了出來。
顧軟軟也咯咯的笑,清脆好聽的。
路微深凝視着她的女兒,突然就覺得爲了她,好像從前經歷過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顧安歌端着早餐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最深愛的女人和最疼愛的寶貝女兒靠在一起笑。
他瞬間就感覺到了陰暗了這麼久的世界,忽然就變得明朗了起來。
這是他的陽光。
他活下去的力量。
“爸爸早安。”顧軟軟看見爸爸回來了,眼睛一彎,像是軟萌的小貓一樣。
等她再看見爸爸手裏拿着的包子,就更加高興了,“包子,包子……”
顧安歌把早餐放在牀頭櫃上,撈起了女兒抱在懷裏,“先洗漱。”
顧軟軟乖乖的趴在爸爸的懷裏,但是眼睛還是盯在包子上,小聲的嘟囔道,“包子……包子……”
路微深實在是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寶寶怎麼就這麼喜歡喫包子啊。
顧安歌回頭看了她一眼。
眸子裏漾着深深的笑意。
路微深呼吸一頓,移開了目光。
從她的意識恢復開始,她就刻意的在忽視着顧安歌。
忽視着他的一頭如雪白髮。
忽視着褚離告訴過她的他那五個月的幻覺。
忽視着他照顧軟軟時那細心認真的動作。
忽視着他看着她時,比從前更加炙熱深邃的眼神。
忽視着和顧安歌有關的一切的一切。
她不想再爲他動一丁點兒的心了。
顧安歌見她如此,眸光頓時就暗淡了下來。
顧軟軟的情緒很敏感,她幾乎是一下子就感覺到了。
在顧安歌給她洗臉的時候,她抱着他脖子悄聲的問,“爸爸,你不高興麼?”
顧軟軟仔細的看了看他,覺得爸爸在騙她,“爸爸騙人,我都看得出來的,是不是……因爲媽媽不理你呀?”
顧安歌愣了愣,低低的“嗯”了一聲。
“沒關係噠爸爸,媽媽是因爲病還沒有好呀,不舒服,所以纔不怎麼說話的,你看她也不理外公噠。”顧軟軟說着暖心的話安慰着他。
顧安歌抱了抱女兒,“謝謝你寶貝。”
顧軟軟也回抱着他,“爸爸,我愛你噢。”
“爸爸也愛你。”
顧安歌帶着顧軟軟洗漱完後,就把她放在椅子上,讓她自己喫早飯。
他則回到浴室洗了一條毛巾回來,要給路微深擦洗一下。
路微深並沒有矯情的拒絕。
她也不想說話。
不用褚離說,她也能知道,這五年以來,她的所有都肯定是顧安歌在照顧着,不會讓其他人經手。
看他對待軟軟就能想到了。
顧安歌真的變了很多。
這種變化在曾經,是她最盼着看到的。
可是現在,她每多看一分,都會覺得心裏難過。
顧安歌也沒料到她會這樣溫順的任由他怎麼樣。
他以爲貓貓會躲避開,或者提出讓別人來照顧她。
顧安歌溫柔的給她擦洗着,那千瘡百孔的心,驀地就升起了一絲希望。
貓貓……會再次的接受他吧?
會吧?
……
路微深醒來的事,很快身邊的好友都知道了。
蕭達達、褚南風、鬱星闌這些人拖家帶口的過來看她,氣氛溫馨暖融。
這裏面,褚南風和蔡憧多少還是忐忑一些的。
他們始終都記得五年前,路微深看着他們時候,那失望的目光。
但是,路微深這次並沒有完全的排斥着他們,雖然不至於像從前那麼打趣調侃,可至少不再那麼的牴觸了。
這讓褚南風和蔡憧都欣喜異常,真的就差點兒老淚縱橫的給她跪下,發毒誓保證以後什麼都不欺騙她了。
褚滕逸還是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路微深也察覺到他那慈愛溫潤的視線了。
但就像是對待顧安歌一樣。
對待褚滕逸,她同樣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路微深很配合醫生的治療,再加上軟軟一直陪着她,摯友們也都每天來打卡報道,她的身體恢復的很快,也很好。
出院那天,晴空萬里的。
一行人一路護送,路微深沒有想到的是,顧安歌竟然帶着她回到了路家。
褚離見她有些茫然,就一拍腦袋道,“媽,我是不是一直沒跟你說,軟軟出生之後,我們就回到咱家住了。”
路微深默默的點了點頭。
從進屋子裏後,她的眼神就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四處的看。
也許是尋找曾經的歡聲笑語,也許是尋找曾經的天倫之樂。
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顧軟軟見媽媽站在客廳裏,也不說話,就握住了她的手,仰着小腦袋嗓音軟糯的問她,“媽媽,你是看家裏乾不乾淨嘛,爸爸每天都有打掃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