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印象中的何子兮嫉惡如仇,怎麼這次死了那麼多人,就連宣妃自己都心裏不安生,何子兮就這麼輕易放過了?她驚疑不定地看着何子兮。

    何子兮還是那樣笑着,狀似溫和地問:“子秀的胃口好些了嗎?”

    宣妃的腦子還在想那場大火,被何子兮突然這麼一問,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呆呆地瞪着何子兮。

    德順帝在御書房聽說何子兮和宣妃密談了好一陣子之後,他一陣心煩。

    旁人不明所以,只知道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把硯臺都砸了。

    當晚,德順帝召宣妃shi寢。

    至於宣妃和德順帝說了什麼,何子兮根本不怎麼在乎,現在還不到德順帝殺她的時候。

    二皇子何致是在何子兮入睡前來的,看樣子就知道他是在特意迴避衆人。

    二皇子的臉色不好,眼圈紅紅的,他一看見何子兮,一頭扎進了何子兮的懷裏抽泣起來。

    何子兮抱着弟弟,兩眼也蓄滿淚水。

    何子兮問他身體好了沒有,何致也不說話,只是搖頭。

    何致哭了一會兒,擡起頭來,問:“姐姐,究竟是誰想害我們?娘沒了,她們連我們兩個小孩子都容不下嗎?如果要動手,還是讓他們先衝我來吧,讓我死了,就不用看着姐姐被害了。”

    何子兮哭着抱住何致:“不能這麼想,不能這麼想!我們兩個誰都不能有事!”

    何致抱着何子兮:“我好怕……”

    何子兮和何致抱着哭了一氣,何致讓小太監把他能找到的補氣血的藥堆了姿靈宮正殿的地上,擺的有一人多高。

    何子兮哭笑不得,她只是受了驚嚇,又不是要生了孩子!

    何致就像是個小老太太似的,把太醫給何子兮開的藥方都問了一遍。

    何子兮實在忍不住,說:“好弟弟呀,你問那藥方子幹嘛?”

    何致很認真地說:“我想過了,娘沒了,咱們在宮裏……還是多做準備的好,防人之心不可無。而且,我估麼我將來也當不了個權貴王爺,就學學醫術,就算是給自己找個一技之長。我是男人,我好了,姐姐才能好。”

    小小的何致還很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xiong脯,發出一陣piapia的嫰肉聲。

    何子兮心裏一陣暖流:“也好。多學多看,總歸沒有壞處。”

    後來何致又說起以前正坤宮的鐘嬤嬤和李嬤嬤他們,還有那個小狗子。

    何致一邊問祈寧寺的情況一邊哭。

    何子兮的童年還有舅舅董興,有定王府。

    何致在定王府的日子很少,也不怎麼愉快。

    從他記事起,能帶給他歡樂的就是正坤宮的宮人。

    董皇后正式入住正坤宮後不久,正坤宮的宮人曾經因爲犯錯被何承殺過一部分,所以何致對殘餘的宮人們的感情就更加深厚。

    董宛如殯天后,何致把對孃親的思念寄託在了這些宮人身上,可如今,這些人統統不在了,何致就覺得好像孃親又死了一次。

    何致哭着說:“這火燒得不尋常……如果李嬤嬤她們還在,我

    一定要把她們再接進宮裏,好好問問究竟是怎麼燒的,我要給他們報仇,要給她們養老送終!”

    何子兮本來想告訴何致李嬤嬤他們三個還活着,可一聽到這話,她猶豫了。

    算了,還是不說了。

    如果她沒有本事讓他們回來,那她告訴何致他們還活着,那就是給外公和他們自己,以及那三個人惹禍。

    如果她能讓他們回來,何致遲早要跟他們三個見面,何必急於一時告訴他,反而讓他心焦呢?

    何子兮想了這麼一圈,好生安撫了何致一番,這才讓何致回去了。

    何子兮輕輕嘆了一口氣,在中原,只有男人才能拋頭露面。

    而蝶族等少數民族中,女人和男人一起養家餬口的風俗總是被中原人各種詬病,說異族女人不守婦道。就連在街上開個小餐館的女人,如果被男客欺壓,官府都會判決男客無罪,因爲女人拋頭露臉就是在gou引男人!

    中原的女人們被拘束着,整日裏被男人關在家裏,倒是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不用務工,不過因爲不事生產,她們萬事都得聽男人的,就連男人某些非人的嗜好都得滿zu。聽聞東南某郡中的女人以小腳爲美,所以女人們三歲就要纏足,把腳骨悉數折斷,只爲了博男人一笑。

    何子兮把從正坤宮帶過來的孃親的首飾用軟布都擦了一遍,看着這些東西靜靜地躺在匣子裏,何子兮長嘆了一聲。孃親啊……

    何子兮收拾好之後,上了牀又嘆了一口氣。她這輩子也就要這樣吃了睡,睡了喫,像是她的娘,拋棄一切,跟着父皇進了後宮,所有的心思都要用在怎麼去討好那個男人嗎?

    不知道爲什麼,她這麼想的時候腦海中又閃過王彥的身影。迷迷糊糊中,她想到的是,爲了這麼一個男人,付出自己的所有,甚至不再追究祈寧寺大火,她做不到!

    珠玉伺候了何子兮安寢,她就在外間睡下了。睡前她也嘆了一口氣。她家主子小小年紀,別人府上同齡的小姐都每日開開心心,只有她的主子總是唉聲嘆氣。主子心事這麼重,將來會不會早衰啊?

    第二日下朝後,何承突然出聲讓董懷留一下,這也在董懷的意料之中。何子兮遇刺一事,早就在城中傳的風言風語了。何承讓他去見見何子兮,這很正常。

    董懷跟何承又商議了一陣子國事之後,隨着小太監到了姿靈宮門口的時候,珠玉站在宮門口迎接他們,把董懷帶到了正殿後面的閣樓去了。

    正殿後是姿靈宮的小花園,花園裏鄰溪的地方原來有一座花廳,何子兮覺得在花廳裏賞花不夠愜意,早二年的時候把花廳改成了閣樓,坐在二樓上俯視花園,那才賞心悅目。何子兮給這個閣樓起了個名字叫花樓。

    今天天陰,陽光不明亮。董懷站在花廳門口看着樓外小橋下的小溪潺潺流過,他輕笑,這丫頭其實是懶得動腦子想名字了吧,所以纔拿這麼個名應付。

    三法司來覲見何子兮的時候,原本按照中原的規矩,女子是不見外男的,必須見時候都要做隔擋,可何子兮頭一天晚上睡前剛想了一堆有的沒得,今天一看見小太監們要搬個屏風過來她就心煩,立刻揮袖子讓他們擡出去。

    所以,當三位大臣走進大殿,就看到何子兮光明正大地安坐在正位上,沒戴面紗,沒有屏風,連個珠簾都沒有,三位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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