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三位大臣走進大殿,就看到何子兮光明正大地安坐在正位上,沒戴面紗,沒有屏風,連個珠簾都沒有,三位都愣住了。

    何子兮微微笑道:“三位大人請坐。”

    這三位的心裏就覺得彆扭,好像看到了女人光裸的da腿。

    那位出身東南的刑部尚書在行禮之後問何子兮:“公主,可需要下臣暫避,靜待公主遮蔽?”

    何子兮一聽這話,臉上的笑意退了下去,泫然欲泣起來,眼圈紅紅的,眼淚全都蓄在眼眶裏,亮晶晶的眼淚在眼睛裏轉,馬上就要滴落下來。

    那三個大臣撲通撲通跪下了,高呼臣有罪。

    何子兮低聲啜泣:“三位大人……本宮確實是無臉見人了是嗎?”

    三法司的大臣無言以對,仍舊是繼續高呼有罪。

    公主這麼一哭,誰還敢再提隔擋的事?所以就這麼面對面地開始了筆錄。

    他們問了大約半個時辰,事無鉅細,何子兮協同調查的態度非常好,有問必答。不過她的眼淚一直沒有停過,一滴一滴好像珍珠似的掉下來,不一會兒功夫,整個手絹都溼透了。

    三法司的三位大人就覺得公主的手絹塞進了心裏,又溼又堵,可還是得耐着性子繼續問。

    終於等到筆錄做完,三位大人終於鬆了一口氣,能回去把心裏的水往外倒一倒了。

    可大理寺卿林天佑退到正殿門口的時候突然又轉身回來,另外兩位大人心中咯噔一響,這林天佑家中養了那麼多錦鯉,所以今天其實是到後宮來討水的嗎?林天佑喜歡養魚,他們可不喜歡,所以急匆匆地退走了。

    林天佑沒敢擡頭看何子兮,也沒敢湊到何子兮身邊說話,男女七歲不同席,男女有別,更別說是在後宮裏跟皇帝的女兒,他可不敢冒犯。

    所以林天佑走到程童身邊,小聲問:“下官是否能跟公主殿下私下問幾句話?”

    何子兮正打算從大殿的後門到閣樓去,就聽到了林天佑的這句話。

    何子兮淡然道:“林大人跟本宮走吧。”

    林天佑趕緊躬身道:“公主雲英未嫁,下臣這樣隨公主入內,怕是有損公主閨名。”

    何子兮沒說話,邁着蓮步往後門外走。這意思就是你愛來不來。

    林天佑心說,別看纔是個十二歲的小丫頭,這架子端得十足,到底是皇宮裏的孩子,天生就會。

    林天佑趕緊追上去。何子兮坐在了正殿後門口的抄手走廊裏,林天佑躬身站在何子兮面前。

    何子兮一副天真無邪地表情說:“你這樣隨本宮入內,你覺得誰會把話傳出去?那兩位大人也走了,你會出去到處說本宮的閒話?”

    林天佑本是想說姿靈宮裏人多嘴雜,可他偷瞄了站在一旁的程童,他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了。不過他偷偷爲何子兮捏了一把汗,如果身在後宮,只會擺架子,沒有防人之心,還是個沒孃的孩子,就算能僥倖長大,最後也嫁不到好人家。

    何子兮閒適地看着天上的雲層,問:“林大人是有什麼話問本宮?”

    林天佑問:“公主遇刺事件,公主有沒有懷

    疑的人,是什麼原因?”

    何子兮想了一會兒,說:“那逆賊死前提到我的母后,看樣子是非常嫉恨母后的。母后這一生,有兩類人最恨她。一類是前朝餘孽,另一類就是被母后繳殺的外賊。我母后征戰一生,殺死的這兩類人不計其數。”

    林天佑確認道:“公主認爲是外敵行刺?”

    何子兮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除了外敵,本宮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行刺。本宮是當今皇上的女兒,如今已經是太平時日,所有百姓都安居樂業,衷心愛戴朝廷,他們怎麼會行刺於本宮?”

    這皇宮裏的貴人,纔是真正會把嫡出子女視爲眼中釘的人吧?尤其是在這後位虛懸的時候,那羣女人哪個是心慈手軟的?可這位公主,壓根就沒往宮裏人想!林天佑只能暗中祈禱這位公主能平安順遂了。

    林天佑從姿靈宮告退出來,一轉頭就去了奉天殿找何承復旨去了。

    林天佑着重說了何子兮胸無宿物,他本是想提醒皇上應該對公主多家照撫,否則她就算這次逃過一劫,可下次再遇歹人,恐怕就逃不過了。

    可皇上聽了林天佑的答覆之後不僅沒有一點憂心的神色,反而閃過一絲快慰之色。林天佑心中一動,趕緊告退出宮。

    所謂虎毒不食子,可這話不適用於皇族。林天佑本人是平民,在項家做門客,在前朝做小吏。

    後來在項太后和太祖皇帝私奔之後,他因爲看不過前朝的腐敗墮落,所以辭官投奔了太祖皇帝而去。

    前朝宮裏的明槍暗箭他經見了不少。後宮裏的女人和孩子們,被捲入政鬥,死無葬身之地也是時有發生。

    如今看來,本朝跟前朝也沒有什麼不同。或許要殺何子兮的人就是當今皇帝!

    林天佑提心吊膽地出了宮,一路走得急匆匆,生怕他參破天機會被皇帝永遠留在宮裏。

    何子兮走進閣樓,董懷正坐在窗邊的茶桌旁喝着茶欣賞着外面的水流。清澈的水底的卵石什麼顏色的都有,這些石頭有很多來自於南召的大山當中,那時候何承還“愛”着董宛如,特意叫人去西南千里迢迢運來。

    何子兮坐到了董懷對面。董懷喝着水丹青茶,何子兮喝着她酸甜的梅子茶。樓外秋意已濃,風吹過,一陣清涼。

    何子兮跟董懷說了剛纔三法司的人來問了什麼問題,也說了林天佑的試探。

    董懷微微點頭:“林天佑,還是比較正直的。”

    董懷說話,何子兮就一直盯着他看。

    董懷被何子兮看得不知所以,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怎麼了?我哪裏不對?爲什麼這樣看我?”

    何子兮的身體微微前傾:“外公,那天的刺殺,真是你安排的?”

    董懷問:“有問題?”

    何子兮回想了一下當天的情景:“死了好多人!”

    董懷說:“是啊,前面那六十個其實都是災民,專門就是去送死的。”

    何子兮聽得心都在顫:“六十個,都死了!外公,我們就是做一場戲,有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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