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兮看着董葉揚那雙清澈而自信的眼睛,她突然覺得應該讓董興和他的姨娘多接觸,讓他知道他的親生母親是多麼優秀的一個女人,才能讓他能把心底裏最沉重的那一塊石頭卸下去。

    就算今日何子兮跟定王妃他們逞了一回口舌之快,發泄了心中的憤懣,可除了痛快痛快嘴以外,什麼都做不到。

    要想讓董興不再因爲出身這個弱點被人抓住把柄,首先需要他自己不以出身爲恥。

    何子兮從暗香居出來,又去找了董興。

    她心裏很亂,所以在面對董興的時候何子兮也是支支吾吾。

    何子兮坐在董興的牀邊,兩隻腳踩不到地,一直晃悠晃悠。

    董興無奈地看着這小小的一團賴在他牀上不走。

    董興的院子很小,一間正房一間耳房,兩間廂房,董興就把耳房改成了書房,可他難得進一次書房,小腿子那小子也就不把耳房的衛生放在心上。

    今天何子兮一進那個書房,就看到了房間裏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

    最後董興只能把何子兮帶到臥房去了。

    何子兮小時候還跟董興同牀共枕過,所以現在坐在董興的牀上,他們兩個誰都不覺得不妥。

    這可難爲了程童,他看不慣主子一點都沒有“男女有別”的戒備,可又無能爲力,偏偏這時候珠玉走了,只能他守着主子,程童站在董興臥房的門口,別提多彆扭了。

    董興看了何子兮半天,何子兮竟然只撅着嘴,一句話都不說。

    董興一屁股坐到何子兮身邊,他比何子兮高大,並排坐着,何子兮還佝僂着,越發顯得何子兮嬌小。

    董興沒好氣地說:“如果有屁你倒是快放啊!”

    何子兮撅着嘴,擡起頭來仰視着董興:“你全好了嗎?”

    董興斜着眼睛看着何子兮。

    何子兮又低下頭:“我剛纔去看葉氏了。”

    董興點頭:“知道。”

    何子兮:“我記得你沒見過她幾回,是吧?”

    董興沒說話。

    何子兮:“以前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見她。她是個有胸襟有才學的女人,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多去看看她。”

    董興冷笑:“有胸襟又有才學,那又怎麼樣?不照樣是個供男人把玩的東西?”

    何子兮沉默了。

    在何子兮回宮之前,她等到了去而復返的珠玉。

    珠玉不僅自己回來了,德順皇帝的太監總管柳福也跟着來了。

    柳福說是皇上得知董賢董侍郎身體欠安,特意譴他來探病。

    雖說沙鍋燉雞是珠玉端給董賢的,可董賢怎麼也不敢想這一砂鍋燉雞跟太監總管無關,他只能把那肥美的老母雞吃了。

    當天下午,就在二少爺董賢流着鼻血起着火泡的時候,嫡長公主何子兮跟着太監總管柳福一起回宮去了,哪管他董賢抱着腫得半天高的牙齦滿牀打滾。

    回宮的路上,程童本來是照着規矩在何子兮的馬車外走着,可半路上何子兮讓珠玉從車裏下來,把程童換上去。

    珠玉瞪了程童一眼,主子有事總喜歡找他商量!主子明明是女孩子,明明就應該靠在她這個姐姐柔軟的懷裏撒

    嬌,可她家主子更喜歡找這個太監!

    程童壓低聲音對珠玉說:“回去給你做紅燒肉。”

    珠玉的目光立刻變得貪婪,彷彿程童就是那塊紅燒肉一樣,她說:“這是你答應我的啊,這可不是我訛你,不許找主子告狀。”

    程童點頭:“行,沒問題。”

    珠玉美滋滋地走在馬車後,看似無所事事地盯着馬車前後的這些人,不讓他們靠的太近。

    主子要和程童商量事情,有些話不能讓旁人聽去。

    程童一上馬車就看到了何子兮滿臉悽楚地看着車外千篇一律的街景。

    程童問:“主子,什麼事?”

    何子兮讓程童坐下,說:“我不知道該找誰商量。原來孃親在,所有的事都是孃親擋着。現在鋪頭蓋臉地全向我撲了過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全變了,我該怎麼辦?”

    程童靜靜地看着何子兮。

    何子兮說:“我……特別無助。從致兒被蛇咬傷開始,這種感覺就特別明晳。”

    何子兮越說越激動:“致兒的命險些被一條來路不明的蛇奪去,可父皇連裝樣子追查都不裝,連一個替罪羊都不願找,我不過多說多做了一些他不愛聽的,就被罰跪祠堂。而那隻會是開始,今後,致兒若想長大成人,還不知道會遇到多少艱難險阻。

    我和致兒的玉碟八成是要改的,尤其是致兒,一個不滿九歲的嫡子,就是爲了堵天下人的悠悠衆口父皇也一定會給他找一個養母,雖說龐月柔是最佳人選,可這不應該是我和致兒的事嗎?如何進展不應該問問我和致兒的意思嗎?外公和龐家商議的時候,只是拿我和致兒當做籌碼抵押給了龐家!他從龐家手裏得了什麼好處,我一概不知。

    還有小舅舅,他……從外公的所作所爲來看,他希望我和定王府之間的關係若即若離,希望致兒和定王府之間是合作關係而不是輔佐關係,現在我和致兒無權無勢,外公拿我們當棋子,獲取利益,將來等我和致兒有了能力,他就會把我們當葉子戲的牌友,到時候我們如果想得到他的支持就必須給他開出足夠的價碼。

    所以他要挑撥我和小舅舅之間的關係,讓小舅舅在定王府和我之間選擇定王府,不能讓小舅舅對我唯命是從。”

    何子兮深吸一口氣,帶着哭音說:“這一件一件的事,我徹底明白了一句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誰也靠不住!

    可,就算是明白了又能怎麼樣?除了依靠外公和父皇,我還有別的辦法嗎?我命由人不由我……”

    何子兮越說越絕望,慢慢把臉埋在雙掌之中。

    寬敞的馬車就好像是囚禁她的監牢。

    程童一直沉默着。

    過了半晌,何子兮擡起頭來,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這些日子以來,唯一一件好事就是結識了王彥。”

    程童輕聲問:“那……主子有沒有想過,把主子的困境說與王彥少爺?”

    何子兮輕輕搖了搖頭:“時候未到。”

    程童又不說話了。

    何子兮看着車窗外緩緩移過的街景,說:“可就算我嫁給王彥又能改變什麼?

    給讀者的話:

    評論的小夥伴特別少,是因爲沒什麼好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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