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半躺在牀幔裏:“十三啊,讓你盯着公主,她這麼快就不安分了?”
隱衛道:“公主身邊的珠玉姑姑有結交御林軍的嫌疑。趙闊在豐澤橋前等了許久,珠玉出來以後給趙闊送了一個斗篷,兩人有低聲私密交談。”
何承問:“是珠玉送的,還是公主送的?”
隱衛頭一低:“奴才的行蹤被珠玉發現,沒能跟蹤到底,不知斗篷是公主送出還是珠玉送出。”
何承突然把暖玉枕頭摜到地上,發出當朗朗一陣脆響,他指着隱衛大罵:“廢物!廢物!朕要你這廢物有何用?去領罰,杖責五十!”
隱衛的嘴臉微微一抽,叩拜道:“謝皇上。”
他說完倒退着從奉天殿裏出來。
五十棍子……不好熬啊!那個珠玉,就是他的煞星!
隱衛十三去領棍子了,關於他的屁股自不必多說。
話說珠玉回到姿靈宮後越想越覺得不妥,恰好何子兮忙着抄書,也是不睡,珠玉就去跟何子兮說了那個隱衛的事。
何子兮一聽,嚇了一跳,後脊樑都發冷。
隱衛那都是隻忠心於皇帝的人,隱衛盯着珠玉,那就是她被皇上盯上了。
何子兮仔仔細細想了一圈,她最近一直很老實,簡直是逆來順受!只是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開始監視她,皇上是否知道了她曾經在祈寧寺見過定王?又是否知道她和霍肆見過?
何子兮仔細問珠玉,什麼時候發現被盯梢的。
珠玉想了一會兒,說:“我敢肯定,就是最近一兩天開始的。”
何子兮摸不透德順帝這是想做什麼,尋思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而且因爲神,手底下寫錯好幾個字。
何子兮心一橫,管他德順帝想做什麼,多想無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足矣。
何子兮抄夠一百份《女戒》,已是辰時,她馬上就要去給皇后請早安。
珠玉在桌上趴着睡了一宿,除了臉上有幾根褶子以外,沒什麼不好,可何子兮就不一樣了,臉色灰撲撲的,還有黑眼圈。
以前太后時常不在宮中,她免了後宮的請安,而龐皇后那邊,前段時間只有聖旨而無封后大典,按規矩不能按皇后的位份接受後宮請安。
可今天,龐皇后已經經過了封后大殿,後宮中的宮妃和所有未成年的皇子公主自然要去走這個形式。
何子兮想着飴泉宮路遙,她特意挑選了一雙好走的鞋子。
珠玉一邊忙着伺候何子兮盥洗一邊叨叨何子兮分不清輕重,那斗篷又不急於一時,今兒給太后和皇后請過安以後再縫也來的及,那公主還能睡一兩個時辰呢!
何子兮被珠玉唸叨得頭疼,她說:“你再這麼唸叨,我就讓書玉陪我去,讓你睡覺去。”
珠玉這才閉了嘴。
何子兮帶着那一百份《女戒》來到正坤宮,被龐月柔當着幾乎所有宮妃的面數落,字跡不工整,墨跡不是太濃就是太淡了,被龐月柔一頓貶損,就好像何子兮捧來的不過一堆廁紙。
而且龐月柔在查看的過程中悄悄藏起了兩份,以致嬤嬤怎麼數都只有九十八份。
龐月柔拿着何子兮沒有完成功課還撒謊的藉口,就要打何子兮的手板。
二皇子何致被先生打過,當然知道有多疼,突然就跳了出來說要替姐姐挨罰。
又拿過一摞紙交給何子兮。
何子兮把紙交給龐月柔,說:“這裏還有十份,和剛纔那九十八份加起來,一共是一百零八份,請母后過目。”
龐月柔把戒尺都拿起來了,鼓足一口氣就等着狠狠落下,又解氣還能落個嚴教公主的名聲,可這一摞紙遞過來,這尺子就打不下去了,這口氣憋在龐月柔心口怎麼都順不下去。
何子兮望着龐月柔,嘟着嘴聲音特別小地說:“母后可不要再責備兒臣了,幾乎全後宮的人都在這裏,被這麼多人看着,兒臣的臉面可真的是要丟盡了。”
龐月柔看了一圈四周看熱鬧的宮妃們。
這些宮妃看着何子兮的眼神都帶着幸災樂禍和淡淡的輕蔑,龐月柔胸口這口悶氣總算是舒暢了。
她可是皇后,誰敢跟她作對,她就讓她好好嚐嚐滋味!
龐月柔面色舒緩了,何子兮心中暗笑。
女人啊!也就這點志氣,還是皇后呢!如果她想收拾一個人,不扒下她一層皮來她就不是何子兮!
也是這天早晨,何承特意在金碧輝煌的交泰殿叫了大朝。
此刻交泰殿院中的血跡已經擦洗乾淨,牆上留下的刀劍痕跡也已經修補完善,一點都看不出這裏曾經發生過多麼驚心動魄的戰鬥。
走在交泰殿中,德順帝的腳步特別沉重。
在平定宮亂中立功的人,要麼是何承不熟識的,要麼就是他厭惡的,比如董興,他喜歡的人特別少。
而今天這個大朝就是要表彰這些他不喜歡的人的,他能痛快得了嗎?
大朝的規矩大,從交泰殿的正殿門口到殿上龍紋寶座,必須要走八十一步,跟在何承身邊的柳福得細細得數清楚。
德順帝狀似閒庭信步,邁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往寶座上走去,實際上他一邊走一邊聽着柳福的報數,計算該邁多大的步子。
德順帝順利走上金鑾殿,在龍椅上落座,兩條腿這才鬆弛下來,在冕服下肌肉“得得得”地抖。
衆臣三叩九拜,山呼萬歲。
那一刻,德順帝長出一口氣。
能受天下所有人的叩拜,他果真是這世間至偉之人了,天下是他的,自然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當皇帝要的不就是這份天下獨尊嗎?
今天大朝上頒佈的聖旨前半部,是對在宮亂中有功的官員大加褒獎。
對定王、勝王的獎勵不過就是賞錢、賞地、記功,誰讓他們已經是一等一的親王了。
對董興等次等的將領的賞賜就比較有實質性了。
這次宮亂有太多人被牽連,空出來的職位好多,很多人趁此機會連升幾級。
孔新平升任都尉。
董興連跳升職爲都尉。
白仲琦升職爲校尉。
楚夏升職爲校尉。
還有那幾個跟着董興在正陽門拼命的隊正都升職做了旅正。
禁軍中,楊果升職做了副統領。
……
這些恩典都在朝臣的預料之中,而且基本上都是實至名歸,大家沒有異議。
可當柳福宣讀道,龐徹賞良田黃金,還提升俸祿,衆臣們跪着,驚異地擡起頭看向德順帝。
德順帝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仍舊氣定神閒地看着大殿中的金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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