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肆就像是抱着一個孩子似的抱着何子兮坐在船窗邊看外面的風景,他都快被自己感動了,竟然能抱着一個女人安安靜靜地純睡覺,可誰讓他一點都不想被人知道他的重中之重被一個睡着的丫頭偷襲,一時站不起身呢?

    霍肆本來就好看,仙氣飄飄地坐在窗邊,懷裏抱着何子兮,那麼安靜那麼美。

    珠玉想到了霍肆曾經在御書房那一通追憶往昔的告白。

    公主年幼,和王彥那點情竇還未盛開就被太皇太后掐滅了,自然不知道男女之間所謂的那點“特殊”是什麼含義,可珠玉是知道的,所以現在再來看霍肆,珠玉竟然覺得這個男人屬實是主子的良配,要人才有人才,要權勢有權勢,最難能可貴的是還有情義。

    花船飄飄蕩蕩回到岸邊,何子兮在霍肆的懷裏竟然睡得鼾聲漸起。

    珠玉伸手想要抱過何子兮卻被霍肆直接忽略。

    霍肆徑直抱着何子兮上了他的馬車,徒留珠玉在車外惆悵,剛剛還覺得他是良配,這一轉眼就變成個魔王,抱着未與他無干的女子這般大搖大擺上了馬車,還不讓隨從服侍,這一看就是居心不良嘛。

    珠玉跟在馬車旁走,一路上都悶悶不樂。

    霍肆的馬車不能進宮,珠玉這回理直氣壯地要從霍肆的懷裏接過何子兮,又被霍肆閃開。

    霍肆一路把何子兮抱進含章宮,甚至直接走進了何子兮的寢宮,親手把何子兮放到了牀上,何子兮就像是個貪睡的孩子一樣窩在霍肆的懷裏。

    這回,程童終於近距離看到了這位衛安侯,和霍肆滿臉的肅殺之氣截然相反的是霍肆挪動何子兮時候動作特別輕緩。

    程童送霍肆離開的時候,程童悄聲和霍肆攀談,說:“主子最近一直忙於朝政,經常一宿一宿地想對策,睡不安穩,喫什麼都沒了滋味,連帶着最喜歡喫的果味糕點也食不進去。今日這一覺睡得酣暢,明日定是精神大好。”

    霍肆不動聲色,淡淡地應了一聲,隨着小太監出了宮。

    珠玉埋怨程童:“你跟他說那些做什麼?就是個油鹽不進的莽漢。”

    程童嘆了一聲,說:“主子想要色誘這衛安侯。如果真的只是暖了牀榻,等到牀榻冷了,衛安侯的大軍就又該駐紮到京城之外了。如果連心都暖了,就算要發兵,總要有些猶豫,在那猶豫之間,主子也許就有了對付衛安軍的法子。”

    珠玉似懂非懂地看了看程童,又看了看寢室緊閉的門。

    珠玉喃喃道:“主子真應該時時把你帶在身邊纔對。”

    程童苦笑:“先帝駕崩後,我還能活着就是主子格外開恩,怎麼還能求像是以前一樣榮寵呢?”

    珠玉更不明白了:“先帝駕崩跟你又什麼關係?”

    程童只是苦笑,什麼都不願再說。

    霍肆返回大宅,正遇到趙魁也從夜市回來,手裏抱着兩匹布喜氣洋洋地進門。

    霍肆問:“這是去做什麼了?”

    趙魁說:“白天忙着整頓軍務,只夜裏有時間。我家婆娘惦記着京城的

    布料比咱們西北的好,舒服又好看,我給她買上兩匹。”

    霍肆問:“前兩天不是剛送回去兩匹嗎?”

    趙魁衝霍肆挑眉:“爺,這你就不懂了吧?就我這個長相,我那婆娘都不敢跟我洞房,可現在怎麼就對我死心塌地了?現在你去打聽打聽,要是誰敢當着她的面說我面目醜陋,她能直接撕了人家的嘴!”

    霍肆若有所思地看着趙魁。

    何子兮難得一夜無夢,睡得香甜,可是一早起來就聽柳毅來報,昨夜尚衣監的小太監和一個御林軍在東華門附近交頭接耳,被巡邏的楚夏發現,並且從小太監的懷裏發現了一件男童穿着的衳褲。

    那御林軍當場咬舌而忘,可事後發現他根本不是御林軍的人,是偷了御林軍的軍服混進宮裏來的,身份來歷成謎。

    而那個小太監經不住慎刑司的拷問,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那衳褲乃是尚衣監總管太監讓他去取,準備混入景盛帝的衣物中給景盛帝穿着的,其他一概不知,小太監被捕的同時,尚衣監總管太監就在他的值廬後被掐死了。

    經過宮中太醫的辨認,一致認爲那衳褲是宮外患了天花的孩子穿着過的,這是有人要弒君。

    何子兮坐在牀上,經過一宿修養回來的好心情瞬間消散。

    何子兮匆匆趕到奉天殿,景盛帝轟攆了所有人,把他自己反鎖在寢宮裏默不作聲。

    何子兮叫了好幾次門,景盛帝都沒有開門。

    何子兮心下一橫,說:“皇上開門吧,周國有大好消息告知皇上。只是不知道皇上還記不記得智水。”

    所有人都是一愣。

    年紀少長的宮人都知道,徐智水是欽烈皇后的心腹,當年的正坤宮的總管太監,也曾經風頭無兩,一身功夫不輸給皇上的隱衛,可惜的是最後發配祈寧寺,跟着正坤宮所有宮人一起葬身火海。

    果然,沒過多久,景盛帝打開了寢宮的門:“姐姐何意?”

    何子兮淡然道:“智水僥倖未死。”

    宮中衆人一片譁然。

    對於接徐智水和當初兩位同時從火海中逃生的嬤嬤回宮,定王持否定態度,他認爲現在的政局好不容易平穩下來,幼帝登基和攝政公主引起的風波逐漸平息,如果一旦讓景盛帝得知欽烈太后是被殺的,景盛帝氣盛衝動之下,如果再引起不必要的震動,對誰都不利。

    何子兮細細盤算了一番,這幾年虞朝境內大戰沒有,小戰不斷,隨着前線的推進,天女廟越建越多,就連在和平區域,天女廟的數量也是急劇上升,因爲信奉天女的人都是聚集在天女廟四周生活,並且排斥他人進入他們生活的區域,造成的後果就是虞朝之中除了有南召這麼一個蝶族人聚居地之外,又有了好多地方成了國中之國。

    定王和何子兮是在奉天殿的偏殿相見議事的,何子兮聽完定王的話,何子兮又想了一會兒,說:“外公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宮中人雜,總不能就這麼混亂下去。我總有一天要退出朝堂,到時候皇上身邊沒有得用的人,那我豈不是千古罪人?我想過了,等我退出朝堂,我就去研學天女教誨,努力讓更多的人更瞭解天女,更親近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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