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故作不高興撅起嘴,“老夫人偏心,那廚房的廚娘們做了幾個點心,不過就是半個時辰的事,老夫人倒賞了那麼多錢,倒是奴婢鞍前馬後倒水遞茶的,竟是一個錢都沒有”

    支老夫人就笑着指着文竹道,“你們看這小蹄子,倒是不知羞的自己跟我要起賞來,還鞍前馬後我老太婆要是能騎動馬,就賞你個小蹄子五千錢又何妨”

    衆人便都笑了起來,一時花園中處處皆是歡聲笑語,映的這大好春光越發的明媚鮮妍起來。

    在涼亭裏歇了一會,葉青殊又扶着支老夫人往聽竹苑走,聽竹苑竹林幽幽,安靜的不見一絲人聲,連鳥叫蟲鳴都似乎停止了,與繁花似錦處處笑語的花園判若天地。

    一進主屋,濃重的藥味便瀰漫開來,支氏面色慘白扶着玉蘭在房間裏緩緩走着,連脣色都淺淡到近乎與慘白的臉蛋一個顏色。

    葉青殊看着她,恍如看到了秋風中搖搖欲萎的白蓮,只等着時節一至便委頓於水,零落成泥。

    然而她的雙眼卻不似之前冷淡的近乎麻木,那雙與葉青靈極爲相似的眼睛是清亮的,清亮的如同山間的小溪,雖也曾有支流無數,卻最終找到了下山的方向。

    葉青殊俯身行禮,扶着支老夫人在玫瑰椅上坐下,垂眸上前扶住支氏另一邊胳膊。

    支氏還是不太習慣她的親近,身子僵硬了片刻,又慢慢放鬆,“母親,阿殊”

    支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就露出欣慰之色來,“這就對了,好好養着,你好了,靈姐兒和阿醜才能好,你若是死了,指望着姑爺續的弦能對靈姐兒和阿醜好到時候只怕她們想來看看我老婆子都要受人眼色”

    支氏垂頭不語,葉青殊忽地開口道,“外祖母說的不對,便是母親在,我來看外祖母也須得受人眼色”。

    支氏面色猛變,慘白的臉泛起不健康的粉來,乍一看上去竟有種豔光四射的錯覺。

    支老夫人嘆了一聲,“你快些養好身子,總不能一直躲在孃家,姑爺這般兩頭跑也是辛苦,外頭那些個”

    支老夫人突然意識到葉青殊還在,便住了話頭,換了個話題,“今天春闈放榜了,姑爺有沒有說新科進士中有什麼青年才俊”

    葉青靈的事雖暫時壓制了下來,但後患極多,便是沒有真憑實據,只要有心人傳上些流言,哪怕是葉青靈已經嫁人生子,怕也無法在婆家立足,何況葉青靈無緣無故的染上了“天花”,落在有心人眼裏,便是最大的把柄。京中勳貴和官家子弟都不合適,除了將葉青靈遠嫁,便只新科進士是最好的人選,最好選一個人才傑出,卻無身家背景的。

    放到地方上爲官,幾年後再回來,事情也就平息了,就算起了波瀾,姑爺沒甚背景,葉家和支國公府也壓得住他。

    支氏瞧了葉青殊一眼,遲疑道,“老爺說在看,只,婚姻大事,總不能急的”。

    支老夫人又嘆了一聲,“是這個理兒,姑爺辦事一向穩妥,是老太婆心急了”。

    葉青靈如今這般模樣,她怎麼能不急

    支氏眼眶一紅,葉青靈如今活死人般躺在牀上,她這做孃的只有更急

    支老夫人見支氏紅了眼,忙安慰道,“靈姐兒性子一向極好的,這是一時想不開,等想開了,自然就好了,她還年輕,熬得住,你也不用太擔心,把自己養好了,才能顧得上她”。

    葉青殊輕聲附和,“外祖母說的是,長姐必然能熬過這一關的,母親要保重自個兒”。

    支氏重重點了點頭,憋回眼眶中的淚水,支老夫人又與支氏說起了別的閒話,見支氏累了,便囑咐她歇着,又與葉青殊往牡丹苑而去。

    只這回葉青殊卻是不能進去的,做戲做全套,再者,這道坎還需葉青靈自己跨過去,而她,負責盯着寧王就好

    想起寧王,葉青殊面上閃過一絲狠戾,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寧王所爲,寧王又知不知情,結果都是寧王行事不周,讓人鑽了空子,害了長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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