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看了一會兒，面上沒什麼表情，絲毫看不出喜怒。
但是身後的兩名宮人卻不由戰戰兢兢了起來。
這種情況，以往時候從未有過。宮裏上下更不會有哪個敢膽大包天地去刻意接近皇夫，更何況皇夫身邊除了女君壓根不會讓旁的人接近。
可如今，這玉書剛進宮兩個月，竟能與皇夫在廊下相扶，舉止十分親密。
女君素來對待宮人相當寬容，但兩名宮人卻忽然感覺她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君威。
她從不輕易發怒，此刻她嘴上雖沒說，可卻實實在在被這玉書給惹怒了。
只短短片刻，蘇折側頭來也發現了沈嫺，他神色停滯了一下，不着痕跡地鬆開了玉書。
玉書還有些發軟，踉蹌了兩下，及時扶住旁邊的廊柱子。
沈嫺這才若無其事地朝兩人走來。
她自以爲，對這玉書還不算差。因她是以前靜嫺公主的舊人，玉硯又與她頗爲要好，便是在宮中有所偏差，只要不是大的過錯，沈嫺也能寬容，給她足夠的時間來適應。
結果玉書私入內殿，接觸她孩子的父親；撒謊騙她，取走她與蘇折的對戒；而今又私至此處在她眼皮子底下與她的夫君糾纏。
有意也好，無意也罷，沈嫺不管這個。
她走到玉書身前，站定，聲色平平地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麼？”
玉書擡頭看見她，也不知是心虛還是知錯，腿一軟就跪了下去，有些慌亂無措：“我……我……”
她一時緊張惶恐，答非所問：“我方纔險些掉下去，是蘇大人及時拉我一把，我一時腳軟沒站穩……蘇大人才又扶了我一把……女君不要誤會……”
看她無辜的表情，以及十分認真急切地想解釋什麼，發自內心，真的一點也不像撒謊。
沈嫺輕垂眼簾，看她道：“我沒問你這個。”
玉書咬了咬脣，不由看了看蘇折，急哭了道：“我來……是因爲……”
蘇折冷淡道：“把你對我說的都對女君說一遍。”
得了他的話，玉書如獲大赦一般，溫溫吞吞地把她來尋蘇折的緣由都說了一遍。
沈嫺也因此得知了她撒謊的原因，原來是她把其中的一枚戒指給弄不見了。
一時廊下三人皆不再說話，氣氛凝固到有些僵澀。
後沈嫺才略略彎身，手指擡起玉書的下巴，仔細審視起她這張清秀的臉來。
沈嫺道：“你遺失的東西乃獨一無二，其一罪；你瞞而不報，欺君罔上，其二罪。朕應該怎麼罰你？”
玉書張了張口，有些瑟瑟地，說不出話來。
沈嫺便漫不經心道：“處死吧。”
玉書臉色瞬時慘白。
宮人聽聞她言，頓時上前要拿住玉書。
玉書開始掙扎，眼神卻並未看向沈嫺，而是求助地看向蘇折。
她眼神裏滿是絕望無助，令人動容。
她所能求助的，也就只有蘇折。
就在她即將要被帶走時，蘇折終於還是開口，低低道：“阿嫺，可否饒了她？”
沈嫺並不意外，或者說她一直在等着蘇折反應。
蘇折竟真的向她開了口，爲這個宮女求情。
這在沈嫺印象中，好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論心腸狠、手段硬，其實沈嫺遠比不上蘇折。以往通常是蘇折要對誰下狠手而沈嫺在旁求情勸導的情況，眼下卻調轉了過來。
沈嫺挑脣笑了笑，道：“開個玩笑。”她又吩咐宮人，“鬆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