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嫺道：“就你犯的那兩條罪，原本處死你綽綽有餘。只是朕念及你往日功勞，何況又有皇夫替你求情，此次便饒你不死。你既說戒指不見了，在何處不見的，帶幾個人過去再仔細找找，多幾雙眼睛幾雙手，總比你一個人有用。”
玉書猶還驚魂未定，應道：“是。”
沈嫺道：“等你找到以後，再論過罰，去吧。”
說罷，沈嫺讓宮人隨玉書去，並多叫上幾個人。
玉書從走廊上走出，日光傾瀉而下，亮得刺眼。
她始才覺得，她看不懂沈嫺。或者說，看不懂那副軀殼裏的靈魂。
那位女君說要處死她，面上看不出半分怒氣，僅僅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可她轉而又十分善於聽取皇夫的意見，說饒她便饒她，甚至還叫上人同她一起去尋找她遺失的戒指，以彌補過錯。
玉書知道，經過這件事，女君定然十分厭惡自己。她接近她的夫君，換做是哪一個女人都會感到生氣、妒忌。
玉書想，可那原本又不是她的夫君。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源於她所佔據的那副身體。
玉書甚至懷疑，沈嫺就這樣放過自己，只是礙於蘇折在場，他又替自己求了情，她不能不拿出一副大度的姿態來。等揹着蘇折的時候，她再纔會對付自己。
爲此玉書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時常有些被害妄想，然而，沈嫺始終都沒對她暗自動過任何手段。
玉書走後，沈嫺回過頭來看向蘇折，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她也什麼都沒看見一般，道：“阿羨的書都挑好了麼？”
蘇折點頭，道：“送過去了。”
蘇折側身看向沈嫺的背影，眸色裏有種讓人讀不懂的複雜。
沈嫺走出一段距離，發現蘇折沒跟着，方纔駐足回頭，又看向他，片刻忽而挑脣道：“蘇折，你不同我去嗎？”
蘇折低沉喚道：“阿嫺。”
沈嫺答應：“嗯？”
他動了動口，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擡腳走來，本能地想去牽住她的手，只是將將要碰到時，忽而想起自己這隻手方纔擒了其他人的脖子，在牽她之前應該先洗洗。
沈嫺看在眼裏，卻好像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到底什麼意思，她也沒提。
兩人並肩往殿上去。
沈嫺道：“玉書的爲人，你曾經常接觸，想必是瞭解的。你肯爲她說兩句，說明她不至於一死，她本心是不壞的對嗎？”
蘇折道：“你也不是真的想要殺她。”
沈嫺睨他，莞爾道：“你若不開口，我說不定會哦。”
蘇折淡淡笑了一下。
他不信。
進了殿上，蘇折第一時間去洗手。
沈嫺則去翻翻那些書籍。
以往蘇折不在的時候，她和蘇羨一同住在這裏，因而這裏有許多書是她和蘇羨混亂在一起了的。
後來沈嫺翻到了一本熟悉而厚重的書冊，神色不由怔忪下來，伸手輕輕撫過那本冊子。
冊子有些舊了，實際上卻沒多少年頭。但書冊卻滿是被人反覆翻閱過後的滄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