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東不知走了多少路,日月爲伴,星辰鋪路,這一日,衆人來到了一個名爲東風谷的城鎮。

    東風谷,雖爲城鎮之名,卻也是此城鎮所在峽谷的名字。

    風沙蓋了天地,麒麟元帥不欲在滿是風沙的天空中飛行,因而早已落在地面化爲人形,石開山便由降大滔揹着。經過多日長途跋涉,他的臉色越來越白,元氣越來越薄弱,若非水木揚的元氣丹藥,他此時怕是連睜眼都難。

    一行人入了城鎮,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或許以往,在這樣一個偏僻小鎮,看到如此多的外人甚至會給小鎮上的人帶來些許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可是這一次,這些人卻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不再理會他們。

    而且,這個鎮子看起來似乎有些奇怪,只是奇怪在何處,卻連熊貓仙人與麒麟元帥都未看出。柳鳯芝這時說道:“以前經過村子或小鎮,不管何時都能看到小孩子玩鬧,這個小鎮卻爲何沒有一個小孩兒?”

    她話一說,麒麟元帥與熊貓仙人這才反應過來,熊貓仙人道:“是了,確實如此。”

    “孩兒,我的孩兒,你在哪裏?孃親在這裏,你在哪裏呀?”

    就在他們疑惑的時候,他們身前不遠處,卻緩緩走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乞丐,衣服凌亂,看質地也算上等料子,可是現在看來,卻是一副破爛樣兒。

    女乞丐走路的時候,身體不住晃動,這邊瞧瞧,那邊看看,有時甚至看見地上有一個小洞,也會趴下朝洞裏喊:“孩兒,孃親在這裏,你快出來呀!”

    這一幕,看得周圍的人無不心悲,有一個老漢說道:“哎,秦明上山一去不歸,只留下他妻子一人與一個不滿一歲的孩子相依爲命,也幸好她家有些積蓄,娘倆兒的日子也不算太過艱難,可前幾日她家孩子也被拐走了,如何找也找不到,可不瘋了,苦命的一家喲!”

    “何止是秦明家,那小鳳家,阿花家,孩子可不是被拐走,生死不知,那幾家人現在還到處找呢!”

    “可不是,這天殺的人販子。”

    聽到街頭巷尾的議論聲,衆人皆是震驚,尤其本就喜歡小孩兒的柳鳯芝,更是說道:“孩兒是爹孃的心頭肉,我這便去問問,到底誰將小孩兒拐了去。”

    說罷,她便舉步走進了一個客棧,便在客棧中,她打聽到東風谷這幾日孩童丟失的事,接着出了客棧便將自己打聽到的事說給衆人聽。

    “你是說,這孩童丟失之事是從半年前就有了?那些鎮民以爲拐走小孩兒的是那個叫做大宇的人?”熊貓仙人問道。

    “不錯,聽那些人說,大宇半年前喪妻,自此足不出戶,因爲之前他與妻子並未生有小孩兒,所以常被人懷疑是人販子。”

    “如此,也未免太武斷了。”麒麟元帥不太相信這些鎮民的推測。

    而降大滔也說道:“如果這個大宇是人販子,那麼伏大哥早就應該抓了他吧。”

    “既然已經來了,那我們便去見一下大宇吧,開山,你的身體行嗎?”柳鳯芝看着降大滔背上的石開山,擔憂問道。

    “我不礙事,既然你要查這件事,我便陪你。”

    在石開山看到那個乞丐一般的秦明妻子後,他自然能夠知曉柳鳯芝的心情,所以肯定是全力支持她的。

    “嗯!”柳鳯芝點了點頭,便上前詢問鎮民哪裏是大宇的家。

    “哦?你找他們幹什麼?”

    聽見這些人要找大宇,那些鎮民立刻警惕起來,以爲他們是與大宇一夥兒的人。

    對此,柳鳯芝眼珠一轉,便說道:“我是旁邊鎮子上的人,我姑姑家前幾日的小孩兒不見了,幾經打聽說你們這裏有一個叫大宇的人,說是人販子,我便帶着家屬來找他,如果他真的拐了我姑姑家的孩子,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他。”

    石開山和熊貓仙人也配合柳鳳芝的話,裝出愁雲慘霧的表情。

    那人看了衆人一眼,這才相信,說道:“哎,節哀順變,你說的大宇家,就在東風谷另一頭,那裏有一個破爛小院兒,就是了。”

    “謝謝老丈了。”

    柳鳯芝感謝了一聲,便準備往鎮子另一頭走去,而秦明妻子這時一把拉住降大滔的胳膊,高聲喊道:“你這憊懶貨,丟下我們娘倆兒在外快活,現在孩子不見了,這可怎麼辦?”

    事發突

    然,衆人沒反應過來,降大滔愣愣的看着秦明妻子,一些鎮民趕緊上前拉住已經神志不清的她。

    柳鳯芝嘆道:“她也是苦命。”

    降大滔本就不是計較的人,看見這女子這樣,也是十分同情。

    片刻腳程之後,衆人便來到了村子另一頭,可以說是東風谷最末的一戶人家,殘垣斷壁,整個院子前面只有一片倒塌的土牆,裏頭也只有兩間房,瓦片上積滿了枯黃的樹葉,院子裏頭野草長勢極兇,甚至都可以沒了人的腳踝。

    柳鳯芝走到院子門前頭,朝着裏面喊道:“有人嗎?”

    降大滔也跟着喊道:“有人在嗎?”

    “現在時間要緊得很,不用這麼麻煩。”熊貓仙人乾脆,走上去直接將院子門推開,這時便見一個長相老實,穿着厚重破爛棉襖的男子從院子裏頭的一間房裏走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那男子畏畏縮縮問道。

    “你可是大宇?”熊貓仙人走在柳鳯芝前面,用手擋住她,示意她不用說話。

    “是,道長來我這裏作甚?”因爲熊貓仙人身穿着一副白色八卦道袍,大宇稱他道長也合乎情理。

    熊貓仙人則道:“我乃是皇城叢雲觀的道士,來此是爲調查東風谷孩童丟失一案,這位是皇城的大人,所以我問一句,你定要老實回答。”

    熊貓仙人指着麒麟元帥說道,麒麟元帥原本拿着銅鏡在照,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被熊貓仙人一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立馬反應了過來,擺出一副威嚴模樣,嚇得大宇趕緊跪下,說道:“小人只是一介草民,哪裏敢欺瞞大人,道長所問,草民一定如實回答。”

    “好,我且問你,這東風谷孩童被拐之事可與你有關?”

    “沒有,小人冤枉,還請道長與大人明鑑,此等傷天害理之事草民哪裏做得?”大宇臉色發白,趕緊哭訴道。

    “那爲何鎮民爲何都說你是那人販子,無風不起浪,你還有何話說?”

    熊貓仙人一喝,氣勢震動大宇心神,這是一種比較低級的法術控制手段,以此種方式,便可令凡人說出實話,雖不如入夢之術有效,卻是一種極爲快速的方式。

    而大宇此刻神色恍惚,喃喃說道:“草民確實不是人販子,鎮民們之所以這樣說,全是因爲半年前我妻子死的那一天,正是鎮子裏小孩兒丟失的時候,再加上那時候我與亡妻特別喜歡小孩兒,所以他們便以爲我是人販子。”

    “既然他們認爲你是人販子,那爲何沒有將你送去官府?”

    “因爲他們找不到那些被拐了的小孩兒,官府的人也曾經來過,但是因爲找不到任何證據,就走了。”

    熊貓仙人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當那些鎮民說大宇是人販子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這個結果,要不然那些鎮民爲何任由大宇住在鎮上而不是將他送到官府,甚至還住了半年。即便大宇真的是人販子,也不可能在自己的鎮子上擄掠小孩兒,且不說這樣會被輕易發現,就算是那些被拐了的小孩兒,也不可能藏得住。

    所以,他的目的其實並非是大宇,或者說,並非是人,鎮子上的小孩兒有的是在晚上人們熟睡的時候,第二日一早才發現不見的,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人販子趁着夜晚偷入鎮民家中,向房間裏面吹入可令人昏睡的迷煙,還有一種便是妖怪的法術。

    鎮民的小孩兒是接連丟失,有第一次,第二次,那麼一定會有人想到有第三次,所以最少在第三次的時候,那些鎮民夜裏纔會高度戒備,如果是凡人,斷然不可能接連得手,所以,第一種可能已不可能,便只剩下第二種可能,那便是妖怪作亂。

    但是這妖怪從何找起,卻屬實艱難。

    這時降大滔問大宇道:“多日之前是否有一個身穿金色長袍之人帶領一羣人來過這鎮子?”

    大宇木訥道:“是,有的,他們來到鎮子,說是調查鎮子上孩童失蹤一案,其中有一個金色長袍的人便來到我的家中,也是向我詢問了一些事,最後,他要我帶他去我妻子墳墓那邊,而我回了家,他們便再沒有出現過。”

    熊貓仙人目中精光一閃,聯想到半年前大宇妻子死時剛好有孩童失蹤,而伏天心的失蹤也與他的妻子有關,他便逐漸有了一個想法,便對大宇道:“你現在就帶我們去你妻子的墳墓看看。”

    “好的。”說罷,大宇起身,便往外走去,衆人隨之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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