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屬下也沒有什麼意思，其實這件事，主要還是怪慕容止，他實在是太陰險狡詐了，不過王爺放心，屬下一定會吩咐下去，叫他們以後多多用心，絕對不會再出這種事情了。”
衛念青躬身開口，表達了自己對烏和可俊的恭敬。
其實以後到底會不會出這種事情，衛念青怎麼能說得準。
他只不過是現在先表達一下自己對烏和可俊的態度而已。
以後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吧。
如今的戰況瞬息萬變，明天到底會是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準。
如今到底還和晉國合作着，烏和可俊雖然看不上晉國這點兵力，但是總比沒有好。
而且萬一要是晉國鬧起來，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處。
故而衛念青服了軟，他也就順着臺階下來了。
衛念青表面上表示了順從，其實心裏還是十分厭惡烏和可俊。
畢竟剛剛他那番話，說得委實是難聽。
衛念青一邊低聲罵着，一邊往前走。
忽而有人在後面喚了一聲，“衛將軍。”
很少有人會真的把他當將軍看，尤其是月氏這幫蠻子，直接都是對他呼來喝去，別說將軍了，連他的名字都不叫，直接都是喂喂喂的。
衛念青回頭，見正是宋問源站在那裏，輕輕笑着。
衛念青討厭月氏人，他們粗魯又讓人噁心，身上總是泛着一股孜然味。
但是他更討厭宋問源。
明明是中原人，卻幫着月氏這幫蠻子來入侵自己的家鄉。
實在是叫人噁心。
但是衛念青厭惡宋問源的時候，好像沒有想過，他與宋問源，本質上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他也是一個正幫助月氏人來入侵中原的中原人。
但是衛念青一直覺得，自己總是站在正義那一面的。
“宋先生。”
“先生”這種文雅的稱呼，放在宋問源這種人身上，衛念青覺得實在是暴殄天物。
“衛將軍好像不是很開心。”
老子爲什麼不開心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
衛念青在心裏咬牙罵着，面上卻還是保持着笑容。
“宋先生說笑了。”
“不知道，可否陪衛將軍一道走幾步。”
其實若是不想宋問源這個人的所作所爲的話，光是看他的長相和說話的語氣，其實他真的是很讓人願意親近的一個人。
衛念青沒有拒絕。
自從來了這邊以後，已經很少有人願意聽他說話了。
幾乎所有的月氏人，不管是身份高低，都把他說的話當成是放屁。
宋問源與衛念青一道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
“衛將軍恐怕心裏恨着我吧，明明是中原人，卻做出這種事情。”
宋問源在朝堂上混跡多年，從小就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卻能一直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別的且不說，察言觀色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的。
“將軍不必反駁，”宋問源笑了一聲，“便是我自己，有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
其實並非是如此，衛念青主要是害怕烏和可俊會對付自己，而且自己也打不過他身後站着的那些壯漢。
可是宋問源找給他的開脫藉口，明顯更好一些。
衛念青沒有辦法拒絕，只好應承了下來。
“所以啊，我和衛將軍都是一樣的，都有不得已，我本也出生在一個大機組，可以一出生，就衣食無憂，這輩子都有保障，可是，慕容止他毀了我的一切。”
說起慕容止的時候，宋問源還是微微咬起牙來。
雖然說，那段記憶現在在他的腦海裏已經模糊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去恨着慕容止。
到後來，宋問源發現，他對於慕容止的恨意好像並不是因爲當年的滅族慘案了，好像是，如果不恨着慕容止，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精神支柱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用什麼來做爲自己前進的動力。
可是這個理由，是不能和外人說的。
所以他每次，都還是用這個開場白。
“我也心痛，我們中原的廣袤土地，爲什麼要落到這幫蠻子的手上。”
“將軍很奇怪吧，”宋問源歪頭看了衛念青一眼，“我在月氏生活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這麼叫他們。”
“因爲他們本質上就是和我們不一樣的，”宋問源微微咬牙，“不管接受了多少教育，不管會不會說中原話，不管到底是皇族還是平民，他們就是和我們不一樣，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接管我們中原。”
衛念青沒說話，一直在盯着宋問源看，他感覺，宋問源對於月氏人的憎惡，好像和自己是一樣的，又或者說，他對月氏的憎惡，好像比自己還深厚幾分。
“那，宋先生的意思是”
衛念青忽然有點不懂，宋問源爲什麼要讓自己過來了。
“衛將軍其實心裏很清楚不是嗎”宋問源朝衛念青溫和一笑，明顯感覺到他的心已經朝自己靠攏過來，“和月氏人合作，哪裏比得上我們中原人一起合作。”
衛念青承認，那一刻，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他好像懂了宋問源的意思。
要是真的可以的話，那自己這一次，可是真的碩果累累。
將來去見越將軍的時候，腰板也可以更直一點。
到時候，越將軍肯定願意讓自己做他的義子的。
衛念青這樣想着，面上便浮現出幾分笑容來。
“到時候月氏打下江山來，晉國坐收漁翁之利，只要在事後，配合我殺了慕容止便好。”
衛念青忙不迭點頭，越看宋問源，越覺得順眼。
宋問源與衛念青又說了幾句旁的話，便說此地恐怕不是很安全，具體的事情還是以後再商量。
衛念青離開的時候，連腳步都輕鬆了幾分。
宋問源盯着衛念青的背影看，面上浮起一個看不出喜怒的笑容來。
就在此時，他的身後卻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宋問源心裏一緊，瞬間回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