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的話，屬下剛剛去上茅房了。”
宋小九眨了眨眼睛，臉不紅心不跳。
楚玄胤縱然是脾氣再好，此刻也快要被宋小九給氣死了。
自己每次問宋小九去哪了，她都說去上茅房了，那裏又不是什麼好地方，她至於一天去十七八遍，一次去待一兩個時辰？
“小九，本殿很擔心你。”楚玄胤輕輕嘆了一口氣，看着宋小九說道。
宋小九微微一愣，“屬下一切都挺好，尿頻也不算什麼大病。”
“本殿不是說這個，”楚玄胤蹙眉，揮了揮手，“伍喜，你先下去，本殿有幾句話要和小九說。”
“坐吧。”楚玄胤見伍喜出去，便朝宋小九點了點頭。
宋小九往後退了一步，“殿下有事請講，屬下站着就好。”
“小九，本殿知道，你可能有許多不得已，但是本殿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在這宮中過下去，本殿自生下來，就註定沒有自由，可是你不一樣，你熬過這幾年，本殿也會找時間提拔你，到時候你離開這個牢籠，天高任鳥飛，有很多渾水，你不必要淌進去，你懂本殿的意思嗎？”楚玄胤輕嘆一聲，眸光清亮看着宋小九，一派真誠。
宋小九張了張嘴，還未開口，又聽得楚玄胤說道：“你救過本殿的命，這個恩情，本殿一直都記在心裏，小九，這個皇宮，包括整個楚國，都是一派風雲詭譎，光憑你自己，是很難改變什麼的，你要做好的，就是獨善其身。”
獨善其身？
宋小九把這四個字放在脣齒間好好研磨了一下。
她怎麼可能做到獨善其身，她還有殺身之仇未報，還有祕密沒有解開，甚至到底原來的宋小九是個什麼身份，她也完全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獨善其身？
“小九，本殿可以幫你，本殿知道……”說到這裏的時候，楚玄胤微微低下頭去，似是有幾分哀傷，“本殿是個沒什麼實權的太子，但是想來要保住你，還不是什麼難事，本殿從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想要守護一個人的感覺，小九，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和本殿說？”
楚玄胤看着宋小九，滿眼都是鼓勵。
他擺明了告訴宋小九，只要宋小九願意把全部的實情都說出來，他就可以護佑宋小九周全。
可是宋小九抿脣，擠出一句話來，“殿下，屬下……屬下沒有斷袖之癖啊……”
楚玄胤的臉瞬間黑了下去。
“小九，”楚玄胤好不容易壓制住自己想要發火的慾望，苦口婆心勸了一句，“你真的沒有什麼想和本殿說的？”
宋小九搖了搖頭。
“罷了，”楚玄胤嘆了一口氣，“小九，你要記住，你曾救過本殿的命，本殿一直都記在心裏，只要你想和本殿說什麼，隨時都可以來找本殿。”
“小九，”見宋小九要出去，楚玄胤又在她背後補充一句，“九千歲喜怒無常，心機頗深，一般人根本算計不過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打算，你……輕易不要和九千歲往來，更不要想着和九千歲合作，或者是幫九千歲做什麼。”
要不然到頭來，你恐怕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
後面的話，楚玄胤並沒有和宋小九說，然而他只是一個皇宮中無權無勢，空有一個太子之名的人，言盡於此，也算是仁至義盡。
宋小九腳步一頓，應了一聲，出了門去。
夜幕低垂了好一會兒，宋小九仍舊在牀上坐着，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她從前還是越如歌的時候，也讀了不少的兵書，縱然是女兒身，上陣殺敵的時候，她也沒有懼怕過誰。
可是疆場之上縱然是百般謀略，到底是不及這深宮之中千般算計。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發生在宋小九身上的事，出現在宋小九身邊的人，到底誰是誰非。
不過……
宋小九霍然起身，從旁邊抽屜裏摸出一根簪子來，踏月而去。
管他到底誰是誰非呢，反正那方浴湖，總不會騙人的。
宋小九敲響了常婉柔的房門。
常婉柔低頭羞赧一笑，把宋小九迎了進去。
“九哥哥來了。”
“嗯，想着你自己在這裏恐怕害怕，便來同你說說話。”宋小九低頭瞧見常婉柔塗的猩紅的脣，像是喝了死孩子的血一般，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然落在常婉柔的眼裏，只以爲這宋小九明明喜歡自己，卻有賊心沒賊膽。
這種男人，最是可憐和噁心了，一個小小的錦衣衛，覬覦自己這個堂堂少傅之女，明明就想把自己攬入懷中，卻根本不敢動手。
難怪一輩子只能做一個低賤的錦衣衛。
常婉柔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但是在面上，常婉柔還是做出一副溫婉賢淑的樣子來，與宋小九一道在桌邊坐下。
“九哥哥，你不知道，若是沒有你，這宮中，柔兒真的是一天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常婉柔擡手給宋小九倒茶，袖管裏溢出來的香氣薰得宋小九腦袋疼。
“你這般漂亮，又溫柔大方，”宋小九硬着頭皮撒謊，“一定會成爲太子殿下的寵妃的，說不定，將來還能做個皇后呢！”
“憑他什麼皇后太后，”常婉柔明明喝得是茶，卻像是喝醉了一般，眼神微微迷離，前傾着身子湊近宋小九，氣吐如蘭，“在這深宮之中，要是沒有一個知心人，不知道是多麼折磨人的一件事，若是可以的話，我寧願不要這榮華富貴，只想要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雙宿雙棲。”
說到後面的時候，常婉柔都快要倒到宋小九的身上了。
“這個……”宋小九微微往後讓了讓，似是有幾分膽怯，不過還是鼓足勇氣從自己的懷裏摸出了一樣東西來，“給你……”
常婉柔眼睛一亮。
“這是採蝶軒的新款吧，九哥哥……”常婉柔忽而哽咽，“這般貴重的東西，柔兒怎麼能要呢？”
宋小九握住了常婉柔的手，然只是輕輕一碰，卻又趕緊鬆開來，“這是我特意買給你的，你就……就收下吧。”
常婉柔輕輕勾起了脣角，似是不屑。
宋小九一直低着頭，渾然沒有看見常婉柔的表情，常婉柔時不時往窗外看一眼，似乎是在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