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九挑眉，不知道慕容止是什麼意思。
慕容止輕嘆一聲，覺得宋小九已經蠢到不可救藥，擡起腳來，就想朝宋小九踹過去。
宋小九當機立斷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安慰。”慕容止朝宋小九比了個口型。
宋小九捂住屁股點了點頭。
慕容止翻了個白眼，宋小九從慕容止的白眼裏讀出一個字來。
蠢。
宋小九咳了兩聲，沒想好要怎麼安慰晉平濱。
她與晉平濱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都是見慣了生死的，也都早有準備，知道保不齊哪一天，自己就會死在戰場上。
誠然她的死比戰死沙場要窩囊一點，但是晉平濱早該有自己會英年早逝的準備，不該這般難以接受纔對。
況且自己活着的時候幾乎每見晉平濱一次就要和他吵一次，晉平濱實在不該對自己的死這般惋惜。
可是九千歲交待了，不能不做。
“五殿下……人生自古誰無死……”宋小九往前一步，自覺自己這句寬慰十分恰當。
晉平濱不理她，大顆大顆的淚水啪嗒啪嗒往水晶棺上落，好像眼淚帶出熱量，就能讓棺內越如歌的屍體恢復溫度。
“殿下，”宋小九想了一會兒，硬着頭皮開口，“人嘛，只要是活着的，都有死的一天。”
慕容止狠狠蹙眉，宋小九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宋小九也很絕望，她和晉平濱從前只是吵架，很少心平氣和說過話，她怎麼知道要如何安慰晉平濱？
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死啊！就活生生站在這裏呢！
你們每次都對着我的屍體哭我也很尷尬啊！
“她才十八歲……”晉平濱抖着脣，哽咽開口，“都是我的錯……”
如若他再強大一點，樂笙就不必受此大辱，來楚國和親，嫁給那個屢次敗在她手下的男人。
最後，慘死大婚夜。
都怪他，如果他能早回來一點，他就可以搶親，他可以拋棄一切，他願意和一整個晉國皇族作對，只要樂笙不出嫁。
“殿下你想開點，十八歲也不年輕了，按理來說，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這話一落，晉平濱哭得更洶涌了些。
眼見着宋小九說的話越來越不靠譜，趕緊邁步上前，一把把宋小九拽到了自己身後，“出去。”
宋小九覺得自己剛剛掌握到安慰人的真諦，卻被慕容止打斷，有幾分不開心，然慕容止目光冷冷掃過來，宋小九便不敢堅持，匆匆低頭出了門。
宋小九站在門口轉了轉眼睛，忽然屏氣凝神，踮起腳尖來走到了窗戶下面。
九千歲和晉平濱，肯定都有什麼事瞞着自己。
既然他們都當着自己的身體說話，肯定也不會介意自己的靈魂在窗外聽一聽的。
“五皇子莫哭了。”慕容止立在跟前，不冷不熱開口。
晉平濱猛地擡頭，“她一個女兒家！孤零零死在異國他鄉！難道我爲她哭一哭都
不成嗎！”
“不是，”慕容止輕淺開口，“淚水要是滲進棺，屍體就不好保存了。”
但是宋小九隻敢想象，晉平濱也哽住了一口血，沒敢動手。
“九千歲既然願意讓我來看樂笙，想來也並不介意讓我把樂笙帶回去，想要什麼條件，九千歲儘管開口吧。”
晉平濱抹了臉上淚水，不卑不亢看着慕容止。
“本督想五皇子是誤會了，本督並沒有這個想法，此次讓五皇子過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晉平濱仰起頭來看着慕容止。
站在窗外的宋小九也屏住了呼吸，下意識覺得慕容止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說不定，還會關係到到底是誰殺了自己的真相。
畢竟慕容止在楚國神通廣大，鮮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只要他想查，你從小到大拉了多少次屎他都能給你查出來。
“剛剛那個女人，五皇子看見了吧。”
說到“女人”二字的時候，慕容止忍不住輕輕勾脣。
晉平濱點了點頭。
“她確實長得有幾分像樂笙，神態也很像，說話的聲音幾可亂真，但是恕我直言，”晉平濱看着慕容止的眼睛，堅定異常，“這個世上，只有一個樂笙，旁人再像，也不是她。”
雖然晉平濱打斷慕容止的話，說話的語氣也不怎麼客氣，但是慕容止卻並未生氣，反而是輕聲一笑。
“本督很同意殿下的看法，這個世界上，的確是少有越將軍這般鍾靈毓秀的人，”慕容止微微彎下身去，湊近了晉平濱的耳旁說道，“所以，越將軍死了，真是讓人遺憾，如果可以的話，本督很願意讓越將軍活過來，只是不知道殿下的意思……”
慕容止的聲音很輕，外邊的宋小九也是屏緊了呼吸，方纔聽了個差不多。
晉平濱滿臉都是不敢置信，卻還是藏着三分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狂喜，但是他面上全部的神色，都被慕容止盡收眼底。
“這不可能……”晉平濱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又在顫抖，他很希望慕容止說的話是真的，但是樂笙的屍體就在這裏，他不想經歷一次希望之後，又是失望，“樂笙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這樣的事情。”
慕容止微微搖了搖頭，“怪手回春天殿下曾經聽說過吧。”
“當然，傳聞他可以……”晉平濱看着慕容止，眼中的不敢置信又多了幾分，“他可以篡改人的骨相，將一個人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他還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讓你逝去多年的親人親自與你說話。”
“但是，”還不等慕容止開口，晉平濱就先行說道，“這都是傳聞，不是真的啊，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情呢？”
慕容止但笑不語，只是眸光清涼看着晉平濱。
“不可能的……”晉平濱只是搖頭，但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想要相信慕容止的話。
“這個世上，總有無緣無故卻和你極爲相似的一個人，如果可以找到她，就可以在她的身上，延續你的性命。”慕容止啓脣，不帶感情地吐出一句話來。
晉平濱微微驚詫，“九千歲的意思是，一命換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