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九帶笑看着那些人一臉疑惑接過茶水去，每個人都喝了一口之後，宋小九方纔繼續開口，“這幾天，你們要看好殿下，太醫送來的藥，一律不許給殿下喝，如果殿下醒了，也不能讓殿下出那個門。”
宋小九脣角微微挑起，“聽清楚了嗎？”
像是黑雲壓境，每個人都喘不上氣來。
其實宋小九本來想的是，直接照着楚玄胤的後腦勺再來一下，省得那許多麻煩。
但是宋小九又怕以後楚玄胤對慕容止還有用處，自己要是真的把楚玄胤給砸成一個白癡了，怎麼辦？
“你是想幽禁殿下！”
宋小九輕聲一笑，眸子清冷冷看着那個高呼出聲的人，頷首道：“誠如你所說。”
她怎麼可以這般雲淡風輕！
楚玄胤就算是再沒有勢力，東宮裏頭，大多數人也都是聽從他吩咐的，最起碼，在東宮之中，楚玄胤還算是可以安寢！
其實要是沒有上次的事情，宋小九也未必敢用一點毒藥就想要來控制這些人。
但是楚玄胤下令讓人打自己十大板，就這麼一點命令，他們居然都敢偷工減料，擅自耍小聰明。
這些人對楚玄胤所謂的忠心，想來也就是說說而已。
宋小九的對面，是二十個帶刀侍衛，可是她卻仍舊不慌不忙地看着他們，像是農夫在看自己即將成熟的大白菜。
收歸囊中，好像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忽然，有一個侍衛捂住了肚子。
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宋小九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那種毒，像是在骨髓裏埋下了一顆種子，那種子深根發芽，一面往最深處鑽，一面拼力往上頂着。
遊走於四肢百骸的痛感讓人像是一條被甩上案的魚，長大了嘴巴卻無法呼吸。
“每三日服用一次解藥，”宋小九打了個響指，輕笑一聲，“想來諸位都知道輕重。”
宋小九猜那些侍衛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但是他們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沒多久就全部答應聽從自己的安排。
所有的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只是影二來給自己送資料的時候，似乎是面帶愁容。
影一說什麼都不肯來見宋小九，影二隻得自己過來，將那厚厚的一沓東西全部都遞給了宋小九。
宋小九翻了兩頁，然後直接扔到了地上去。
後來過了很長時間，影二都記得當時宋小九的樣子。
她就坐在那裏，面前是搖搖晃晃明明暗暗的燭光，眼睛裏閃爍着的光芒逼人，周身旋轉着都是令人臣服的力量。
她嘴角輕輕揚起，提起自己和影一的時候像是在說兩個未足週歲的幼稚孩童。
“你回去告訴影一，要是聽不清楚人話，就好好掏一掏耳朵，他給我的這些東西我上街隨便找個三歲小孩給兩塊糖也都能問出來，別告訴我九千歲的手下打探消息
，就這麼點能耐。九千歲還在牀上躺着，天牢裏楚玄凌虎視眈眈，誰也不知道楚元帝和楚玄胤什麼時候會醒過來，你們倆要是現在想要試探我，是不是太傻了點？”
那一刻，影二忽然覺得，也許這個女人，是真的可以信任的。
“我一會兒過來，”影二蹲下身去將那些東西一樣一樣撿起來，復而又加了一句，“和影一一起。”
宋小九低頭畫寫着什麼，輕輕“嗯”了一聲。
燈火搖晃剪落佳人影，無人相伴左右可成雙，宋小九眉頭微蹙，似是在思考些什麼，時不時在紙上塗畫着。
一隻飛蛾從窗口搖搖晃晃飛進來，“噼啪”一聲輕響，燭花爆裂，它亦碎在了火焰裏。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影一和影二一道走了進來。
影一雖然仍舊是一副面容冷峻的樣子，但是卻不自覺帶了幾分尷尬。
“我看看。”宋小九倒是沒說什麼廢話，直接伸過手去。
影一把手上的資料遞給了宋小九。
“坐吧。”
宋小九翻閱着那一沓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影二回去勸過了影一，這一次帶來的，確實是自己想要的東西。
宋小九有時匆匆瀏覽而過，有時則停留許久，還會在一旁的紙上寫下一些什麼。
影一像是一尊雕像一樣坐在那裏，影二望着燭火出神，偶爾打個哈欠。
“好了！”宋小九舒出一口氣笑道。
影二忽然回過神來，影一卻已經率先站了起來。
“這是我原先想的佈防圖和作戰方法，”宋小九把兩張圖推到了影一和影二的面前，“不過看了你的資料以後，我又改了一下。”
“楚玄凌的母妃死了以後沒有葬入妃陵而是葬在了這片山頭，”宋小九伸手一點，“這個很重要，我原本還覺得楚玄凌的人肯定會從這裏進入，這裏的路雖然難走一點，但是若是搶佔這個山頭，拖得久一些，剩下幾隊人馬從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接應，成掎角之勢，我們也很難對付。”
“不過，”宋小九面上浮起一點淺淺的笑容，“楚玄凌能夠得楚元帝偏愛大多是因爲他的母妃，所以他定然不會選擇破壞這裏，那麼……”
宋小九伸手一點，“天牢外有隔河，與護城河相通，若我推測沒有錯的話，他們會拿下這裏，然後順勢前進，放水給我們誘敵深入，接着有一羣人會從水路進城，掩人耳目，攻進天牢救出楚玄胤。”
影一與影二皆是盯着那兩張圖看，過了一小會兒，影一面無表情開口，“可是這裏乃是京城人口聚居區，如若在此開戰，勢必會傷到許多無辜百姓。”
影二忽而轉頭看向影一，一臉驚訝。
臥槽臥槽！大家聽見了沒有！影一居然會關心和他沒有關係的！普通！人！
“一則輿論影響不好，二則屍體太多容易引發瘟疫。”影一蹙眉看了影二一眼，照舊面無表情對宋小九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們……”宋小九輕輕點了一個地方，燦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