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天沒多久就跟着影二折返回來。
影二趁那個玉貴妃不注意，從她收好的藥渣子裏取了一點出來，然後偷偷帶了回來。
回春天仔仔細細看了那些藥渣。
“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慕容止見回春天面上神情似是不對，便開口問道。
回春天有點猶豫，宋小九到底是個姑娘，讓她聽到這些個，是不是不太好？
慕容止回頭，“你先出去吧，另外，帶上這個。”
慕容止見宋小九還挺喜歡喫那荔枝，便把一盤子都推給了她。
“唔，我剛剛嘗過了，是無毒的。”
“嗯，”慕容止耳垂一紅，“太甜了，本督不喜歡，你若不喫，倒了也是倒了。”
神他媽倒了也是倒了，回春天一臉悲憤，九千歲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宋小九似有幾分不滿，憑什麼就讓自己下去，爲什麼你們說話我就不能旁聽？
不過轉瞬，宋小九彷彿又懂了什麼，她前次持刀與慕容止對抗，慕容止不對付她已經萬幸，她又如何敢奢望，慕容止可以完完全全相信她？
宋小九抿脣，端着盤子離開，慕容止眼中星點溫柔迅速消退，清冷冷看着影二和回春天，“怎麼了？”
回春天嗓子有幾分乾澀，艱難開口，“慕容，你還記得你最開始進宮的時候，我給你的那個藥嗎？”
慕容止神情一愣，他當然記得。
那時候他下定決心要進宮，但是錦衣衛的排查要嚴格很多，必須得是功臣之後。
他是前朝餘孽，又毀了容，回春天也沒有什麼權勢，根本就沒有辦法把他送進宮，於是他想來想去，只有做太監這一個法子。
回春天當時一把抱住了他，“慕容！你可不能做這樣的傻事啊！”
彼時慕容止還不到七歲，卻已經和五歲時活潑開朗的樣子大不一樣，他渾身冷意四散，比現在冷冰冰的樣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時候，就算是對回春天，他也沒有多少耐心，完全已經冷漠得不像個人。
“我自然不會，”他冷冷推開了回春天，似乎是很厭惡他的觸碰，面上疤痕斑駁蜿蜒，十分嚇人，“你應該會有那種藥的。”
其實回春天沒有，但是既然慕容止要求了，他自然是要去嘗試的。
那幾天他不眠不休，總算是從一本古籍裏找到了一味叫做“縮陽水”的東西。
顧名思義，就是可以讓男人的那個地方，暫時縮回去，表面再做一點處理，便與真正的太監看起來別無二致。
只是這藥極爲傷腎傷陽，混進宮之後，回春天就不許慕容止常用，只是在一年一度檢查是否去幹淨根的時候，才許他服用一次。
又過了幾年，慕容止在宮中已然是獨當一面，誰也不敢再說什麼，他也就沒有繼續再服用那個藥。
這幾年來，只是用着那種控制着自己不要在不該硬的時候硬的藥物，對身體並無多少傷害。
服用那藥的時候極爲痛苦
，這麼多年了，慕容止還是忘不了當時那種感覺。
“你也知道，一個男人與一個太監的區別，並不僅僅只是……”回春天頓了頓，“聲音，還有鬍子，以及很多東西，甚至於神態之類的，全部都不一樣。”
“所以一個男人想要扮成女人的話，也同樣如此。”回春天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有幾分焦慮。
原本他們只是以爲，是易容術之類的東西，現在看來，卻並沒有這麼簡單。
如果僅僅只是易容，男人和女人的習慣儀態差別太大，他恐怕也早就被人察覺了。
看來這回，他們還真的是有備而來。
“慕容，你打算怎麼辦？”回春天也覺得有幾分棘手，他從前好像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強勁的對手。
在醫術上面，他還沒有怕過誰。
可是這一次，他覺得自己不能輕敵了。
“我還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選擇讓李越南來，按理來說，一個女人來，或者葉知風來，不都很好嗎？”慕容止蹙眉，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頗有幾分頭疼。
回春天也想不通這一點，但是既然慕容止都想不通，他也就不費事去想了。
“最近這幾天，皇上還是召幸玉貴妃嗎？”回春天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要是明明是一個男人，卻假裝成女人，然後，嘖嘖……
影二看了一眼八卦的回春天，實在不忍心澆滅他的熱情，然而還是隻能誠懇回答道：“沒有，這幾天皇上主要寵幸那些新召進宮來的妃嬪，再加上玉貴妃的胎還不到三個月，正是不穩固的時候，太醫也說不能行房。”
“說起來太醫，那太醫天天都去給‘玉貴妃’診脈，難道從來都沒有發現他是個假的？”
影二有幾分疑惑，如果太醫裏面也有對方的人的話，好像這個事就不是很好解決了。
回春天聽了影二的話確實有幾分遺憾，不過還是解釋了一句，“這藥的功效很強悍的，普通的太醫如果不是事先知曉，根本就不會察覺出來脈象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要不然最初那幾年，慕容無權無勢，也不能矇混過關。”
估計那些人到現在還不知道，慕容止根本就不是一個真太監吧。
這藥是自己翻遍古籍才找到的，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李越南不過是個晉國的副將，應該沒有這樣的本事，所以多半還是葉知風的手筆。
看來苗寨裏面的人，果真是不可小覷。
“繼續去看着那個玉貴妃，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及時來告訴本督。”慕容止對影二吩咐道。
影二有點委屈，說實話，他一想到那個天天對鏡貼花黃，膚如凝脂嬌小豔麗的玉貴妃是個男人，就忍不住渾身顫抖。
真的是太瘮人了，他在外面看了那麼幾天，硬生生是沒看出來他和女人有任何的區別。
不過去就去吧，總比天天呆在這裏和影一那個智障大眼對小眼的好。
影二離開之後，回春天方纔挪到慕容止的桌前，摸了一顆葡萄來喫，“話說慕容，你是不是還有有疑點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