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王鐵柱無暇理會這獨特的風景,也無暇理會山路一旁叫賣聲此起彼伏的小販,隨意的朝着山頂看了一眼,便矇頭繼續向前走。
既然已經鎖定了目標,自然不需要注意旁人。
鳳凰山海拔不是很高,但道路崎嶇蜿蜒,路沒少走。
即便以王鐵柱這樣強迫的體力,爲了避免引人注意,他也足足走了四十分鐘,方纔走到山頂。
山頂依舊有不少遊客,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無數人爬山,除了享受登上過程中帶來的體驗之外,不就是爲了最終在山頂上享受一下俯瞰衆生的成就感嗎
“哇,風景不錯呢”
“那邊應該就是龍泉山吧我已經看到了龍泉河”
“別說,這邊的地勢地貌,真是鬼斧神工,彷彿被天神用斧子劈開一般”
山頂雖然寒風凜冽,卻依舊減少不了遊客激動的心情。
王鐵柱依舊無暇理會山頂獨有的風采,而是四下張望,很快,他便在一塊巨石的後面,找到了白釦子的身影。
巨石就在山崖之畔,下面便是萬丈深淵,但白釦子卻一點都不膽怯,竟然還優哉遊哉的坐在那裏,看着腳底聚散不定的雲霧發呆。
“媽,三十年,您的仇,兒子終於給你報了啊”
此時沒人發現這塊巨石後面還有一個這麼狹窄的空間,白釦子大膽的自言自語起來。
三十年前的一幕,彷彿就在眼前。
那天,他親眼看着自己的母親倒在地上,鮮血淋漓。
那天,他親眼看着自己的仇人囂張離開,之後,父親撿起仇人扔下了一萬塊,將母親草草安葬。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無常,第一次感受到了無法無天。
但他又能做什麼
十三歲的他,身材矮小,幾十斤的體重,根本什麼都幹不了。
如今,大仇得報,壓在他身上的巨石消失不見,他一時間卻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跟我回去吧,不管對錯,做了就應該承擔”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平淡的聲音,將沉浸在往事中的白釦子嚇了一跳。
“誰”
白釦子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循聲看去,卻見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影,正若無其事的站在巨石的不遠處。
“你你是昨天那個”
白釦子皺了皺眉頭,他有幾十年都不曾回到故鄉,應該不會有人認出他來。
可聽剛纔王鐵柱所言,彷彿能看破他的心事一般。
白釦子腿腳後退,隨時準備着逃跑。
人都有求生的慾望,雖然他明知道自己殺了人,性質惡劣,死罪難逃,但白釦子還是想嘗試一下。
起碼,在自己想明白之前,不能輕易的被警方抓住。“你可以逃跑,但你想過沒有,從今以後,你將成爲整個華夏通緝的要犯。你整天將過着過街老鼠般的日子,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在很多人心中,你確實是一個英雄,可一個英雄,難道要遮遮掩掩的逃跑
一輩子”
“你跑了,不要緊,但你想過你爹沒有”
“雖然現在人都覺得你做的很對,但誰又願意跟一個殺人犯的父親生活在一起,誰又不會擔心,殺人犯的父親骨子裏是否也有殺人的暴力基因”
“你覺得,你爹的後半生,將會如何度過”
王鐵柱的話,如同一把把刀,狠狠的在白釦子的心臟是颳着。
他能爲母親報仇,算是盡孝。
但留下一個孤寡老父親,這又是不孝,說實話,憑着他的特種作戰生涯,作案之後,早就可以逃之夭夭,之所以留在鳳凰山逡巡不走,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便是他的父親。
他很想去找父親談談心,但他知道,此時警方已經封鎖了白石村,恐怕自己一進家門,便會遭到警方的逮捕。
這纔來到鳳凰山上散散心。
“呵呵,別自以爲是了。你以爲你對我很瞭解”
白釦子怒視着王鐵柱,低聲吼道,
“若是你的母親被人殺死在你的面前,你會怎麼做”
“額,抱歉,這個問題我不好回答。”
王鐵柱撓了撓頭,因爲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
他朝着白釦子咧嘴一笑,
“不過,我知道,今天你當着白天軍老婆兒媳還有孫子的面殺了他們,還有白大虎沒死。那麼,你覺得等你逃跑之後,白大虎或者十年二十年之後的那幾個孩子,會如何對待你的父親”
“你”
白釦子身子劇烈的顫抖着。
當時行兇的他,只是想着一碼歸一碼,白天軍父子三人殺了自己的母親,自己就應該報仇雪恨,可女人還是是無辜的,所以就想着禍不及妻兒。
可如今按照王鐵柱這般言論,當年自己看着自己的母親死在自己面前,推己及人,這些女人和小孩,難道不會也想自己一樣,對自己的父親不利
一想到那可怕的後果,白釦子整個人陷入了天人大戰中
“不,我會帶着我爸離開你休想讓我中了你的詭計”
不一會兒,白釦子搖搖頭,目光中滿是狠厲。
他死死的盯着王鐵柱,
“只要我解決了你,就沒人知道我的行蹤”
他經歷過實戰,已經殺了三人,也不介意再多殺一人。
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掏出隨身攜帶的水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王鐵柱捅了過去。
“真是可憐的孩子”
王鐵柱見狀,不由無奈的聳聳肩,隨手一碰,那迎面而來的胳膊便被他牢牢拽住,手中的水果刀,也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白釦子大急,想要擺脫他的束縛,卻感覺王鐵柱的手如同枷鎖一般,鎖的他動彈不得。
他想要飛腳一踢,但忽然發現,自己整個人完全使不出力氣來,彷彿麻痹了一般。
“你”
白釦子驚叫一聲,整個人癱軟在地。
“還是那句話,冤冤相報何時了,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還有機會。”頭上傳來王鐵柱淡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