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以後，這纔開口說道：“好。”
聶琛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該從哪裏說起。
黎綃沒有催促，更沒有表現出半點不耐煩來，安靜的靠在沙發裏等待聶琛開口。
聶琛垂下視線，只看着自己腳邊的地毯。
他說：“我已經忘了那一年我們去長白山的目的了，當時由於北方那幾天連下了幾場大雪，我和我的導師都被困在一個村莊裏，準備等待大雪停歇後再離開。”
聶琛的喉結動了一下，繼續說：“你出事的那天，夜裏有村民敲了我們的窗子，說有人被困在雪山裏了。村民求助，問我們隊伍裏是不是有醫生？”
“我從牀上起身，對村民說，我們這裏人都是醫生。村民聽了，不由分說的就拽着我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說，武警部隊已經來人了，跟了隊醫過來，可由於山上雪大，大部分人都被困在了山下。”
黎綃聽的很安靜。
聶琛繼續說：“我跟着十幾個村民一起上了山，皚皚大雪，剛上去我就迷失了方向。村民們都有些經驗，用包着紅布的手電在大雪裏尋找……當時，我們人少，不敢分頭行動，這從某一點上來說，確實耽誤了不少時間。直到後來天亮了，我們也沒發現你的蹤跡。”
黎綃彷彿又一次置身於冰天雪地中，她將毯子又往身上拽了拽，一幕幕記憶也重回腦海。
聶琛說道：“天亮後，我們和部隊裏的人集合了，他們的人比我們多，也比我們更專業……後來，我們在雪山的一處揹着風的山坳裏找到了你。”
他擡起頭，朝着黎綃看了一眼。
黎綃已然很聽話的閉着眼，可她的呼吸告訴他，她並沒有入睡。
知道黎綃在等着他繼續說下去，聶琛也只好收回視線，繼續說道：“當時，我被人喊過去時，你整個人已經被凍僵了，你身上的衣服很少，整個人處於昏厥的狀態……”
黎綃突然坐直了身體，問道：“你剛剛說，我身上的衣服……很少？”
聶琛聞言，臉色白了一下。
他打斷黎綃，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你一個人躺在冰天雪地裏，爲什麼只穿着內衣？雖然身上還蓋着衣服，可是這樣是沒法禦寒的，而且會讓你身體裏的熱量更快的流失，甚至凍傷。”
黎綃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一動未動。
這和她記憶裏的場景似乎不太一樣，她的確是被人脫了衣裳抱在懷裏取暖。
可脫她衣服的這個人，竟然不是聶琛？！
她嘴脣嗡動了幾下，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片刻後，聶琛繼續說道：“當時，村民跟部隊裏的人一直在交涉，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我看着你生命垂危，出於醫者的本能，我也顧不上去和他們細說，第一個想法就是脫了大衣，試圖用先用體溫給你取暖，這是我能想到最直接快速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