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時而會發出一陣陣輕笑聲來，卻沒人能聽懂她口中所表達的東西是什麼。
院長走過去，跟護工輕聲的交談了幾句後，又蹲下來，用手輕輕的撫摸女人的肩頭。
院長輕聲細語的在女兒的耳邊說道：“馥禎啊，有人來看你了。”
叫馥禎的女人緩慢的擡起頭來，一臉茫然的看向院長。
院長長相溫和，笑的慈祥，伸出手指了指女人身後的方向。
女人隨着她的手指朝着溫筠聿這邊看過來。
女人的頭髮很長，卻被打理的很乾淨。
她擡起頭，與溫筠聿對視。
溫筠聿能從她的眼中看到光芒。
而那種光芒隨着她的表情再一點點黯淡下去。
看的溫筠聿心裏發澀。
女人最終還是將目光收了回去，重新又低下頭，盯着水池裏的那幾顆鵝卵石執着的看。
院長見女人對溫筠聿沒什麼反應，嘆了口氣後，從地上站起身來。
她走到溫筠聿的身前來，視線卻依舊停留在叫馥禎的女人身上。
她說：“她還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清醒的時候，知道自己喫完了水果要去洗手，糊塗的時候，大小便依舊會便在褲子裏……”
溫筠聿的心隨着院長的這番話一點點沉下去。
他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個熟悉的身影，卻根本不敢輕易走近。
院長繼續說道：“她多半時候還是認得人的，她也經常會念叨那個名字沒完沒了，但她發脾氣的時候越來越少了。”
溫筠聿對着院長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麻煩你了，洪院長。”
溫筠聿點了點頭，洪院長便帶着護工離開了。
溫筠聿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裝，高大，英俊，風度翩翩。
可當他坐在女人身旁的池塘邊時，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與那女人並肩而坐，跟她一起看着池塘裏的那幾顆橢圓形的鵝卵石。
他語氣輕柔，又小心翼翼的說道：“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叫人給你送許多許多的鵝卵石過來，好嗎？”
溫筠聿的話輕的像棉絮一般鑽進女人的耳朵裏。
女人用了好久的時間纔想明白他剛剛說過的那句話。
而後，她又茫然的轉過頭來，安靜的注視着溫筠聿的眸子。
溫筠聿臉上的笑容，怕是這輩子也只能對着她一人了，他笑的格外的好看，像十幾歲的翩翩少年。
他伸出手，將女人的頭髮攏去耳後，又伸出手去握她的指尖。
她的指尖冰涼，被溫筠聿的手指慢慢的暖着。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慢了下來。
女人始終沒有開口講話，卻放心的讓溫筠聿握緊她的手給她取暖。
許久以後，她將頭靠在溫筠聿的肩頭上，兩個人無話，一坐便是大半天。
也只有在此刻，溫筠聿的心纔會慢下來。
這一刻，他不再爲了一單跨國的生意跑遍大半個地球，他也不會帶着爾虞我詐，諸多試探去接近世故圓滑的合作伙伴。
現在的他只是他，一個可以放下全世界，脫去僞裝和外殼，專心給眼前女人溫暖指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