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白衣依舊伏在地上,他自然知道自己在魔帝眼裏算不上什麼東西,最多就是一個跳樑小醜,魔帝時不時的就拿他消遣一下,這種屈辱之下,他忍辱負重,只爲找到單羽彤。

    “哼,自作孽不可活,將水玲瓏嚴加看管,謹防有些人給放跑了,準備好船隻,讓她和我一起出海。”

    祥雲恭敬的作揖,算是應了。

    魔帝復活後也有三年多的時間了,在這三年裏,魔帝的性情和以前靈魂狀態的完全不同,對他也沒有那般和善,答應他要將其跨越聖階的事情也遲遲沒有答覆,包括他自己都回不到聖階了。

    如果是這樣,祥雲想,還不如當初不幫助魔帝復活,他一人獨霸着禹丘皇朝,怎麼着也比現在這樣受魔帝的奴役好。

    當然如今的他,根本不是魔帝的對手,這種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魔帝執意去海域,祥雲略一阻攔之後便隨其去了,他當然不會真的阻攔魔帝,他還巴不得魔帝在海域出點事情,再也回不來了,這樣他便可以天下唯他獨尊了。

    君白衣知道水玲瓏被魔帝抓來之後,寢食難安,但他的身邊到處都是魔帝的眼線,只要他有一點輕舉妄動,魔帝必然立刻知曉。

    魔帝要帶着水玲瓏去海域,最大的可能就是用水玲瓏來威脅陌雲熙,想要其帶他去精靈族,以水玲瓏的性子,必然不會讓自己成爲陌雲熙的軟肋,所以他必須想辦法在出海之前,將她救出去。

    好在他在宮中多年,還是有着自己的親信的,他不能動,卻可以吩咐親信去辦,入夜裏親信傳來消息,水玲瓏被關押在祥雲的住處,且有多人看守。

    上一次陌雲熙被蕭曉放走之後,宮內的守衛便嚴謹了許多,但凡重要的人質,都會派幾名護衛貼身看管,再也沒有發生逃跑的事件。

    君白衣的手搭在窗臺之上,目光之中帶着些許的惆悵,宮內是沒有辦法了,看來他得想辦法加入出海的隊伍之中,在路上找機會放走水玲瓏。

    魔帝多疑成性,如何才能夠加入出海的隊伍又不引起魔帝的注意,這是個難題。

    第二日,君白衣故意裝病不朝,然而又沒有做出生病的樣子,只是一個人躲在房內寫寫畫畫,好似在盤算着什麼。

    魔帝派來牧師要爲其醫治,君白衣嘴角含笑,魚兒上鉤了。

    他打開門,熱情的歡迎牧師進來,然後假裝慌亂的把自己正在書寫的紙張都用法力震碎了,“多謝魔帝陛下關懷,我已經好多了,用不着勞煩蕭牧師了。”

    毀屍滅跡,又拒絕診斷,宦官滿臉算計的盯着君白衣,一定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這一次,他一定要扳倒君白衣,這樣總管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心裏如是想着,臉上卻是滿臉笑意,“總管大人,您好蕭牧師都已經來了,您就讓他看看吧,否則魔帝陛下那裏實在沒法交代啊,您可行行好,救救我兩吧。”

    蕭牧師也附和道:“是啊是啊,總管大人還是讓老夫看看吧。”

    君白衣推辭不下,便真的讓蕭牧師查看一下,宦官譏諷的看着君白衣,裝病,等下蕭牧師診斷出來沒有病,我看你怎麼解釋。

    蕭牧師仔細的觀測着君白衣的身體,愁眉不展的又問詢了幾個問題,“總管大人可是夜夜都難以入眠,入眠之後不消許久便會醒來,然後就再也入不了眠了?”

    君白衣點點頭,他的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一個好覺了,日日夜夜的憂心,哪裏能安心睡一個好覺。

    “那總管大人是不是胃口也不好,除了簡單的流食以外,聞不得葷腥和油膩的食物?”

    君白衣又點頭,“多數時候的確如此,偶爾也能喫些清淡的小菜。”

    “哎,君總管這些都是憂思成病啊,應該放鬆心情,好好的休息一番,否則長此以往,內裏空虛,大羅金仙也迴天無術啊!”蕭牧師感嘆道,他心裏也惋惜啊,好好的一個人,就突然成了廢人了,任誰也會成病啊。

    宦官驚訝的道:“怎麼,還真的生病了?”

    蕭牧師冷眼瞪了一眼宦官,君白衣雖然也是宦官,可是他身份擺在那裏,還是法師,衆人對其的尊重是發自內心的,他和君白衣說話,何時輪到他這樣一個閹人來插話了。

    “滾出去,在外候着。”

    宦官一愣,怒火攻心卻又發作不得,恨恨的低下頭來拘僂着身子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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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蕭牧師不必要爲了我而去得罪這些人,雖然他們上不了檯面,可是在這宮中,諸多流言蜚語都是這些個人傳揚出來的,還是不要和他們撕破臉皮的好。”

    蕭牧師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問道:“白衣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突然就這樣了,我們都替你惋惜啊。”

    君白衣喉嚨哽住了,很多事情,他都不能向外訴說,他不能讓別人被他牽連,“蕭叔,沒事,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現在的魔帝陛下,實在是太恐怖了,他對我們這般防備和冷漠,實屬正常,畢竟當初我們負了他,可是你不同啊,你陪着他去淨月,又爲他放棄一切陪他回來,現如今,他竟然這樣對你,我們都看着寒心啊。”

    君白衣微微發怔,眼眶也開始發紅,世人都不理解,都罵單羽彤忘恩負義,罪大惡極,那是因爲他們都不知道,魔帝是魔帝,單羽彤是單羽彤,魔帝不是單羽彤,君白衣對魔帝沒有恩情,還知道他不是單羽彤的事情,魔帝當然要處處針對他了。

    “蕭叔,陛下不是那樣的人,你們要相信他,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的。”

    君白衣說的是陛下,不是魔帝陛下,他堅信總有一天,單羽彤會回來的,到時候,所有人就知道,他們都被魔帝矇蔽了。

    “哎,我們都有眼睛,會自己看,白衣啊,你可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你看看你,那裏還有一點點意氣風發的樣子,你這個樣子,蒼老的都快趕上我了,既然他容不得你,天高海闊,你就離開他,好好的自己去過自己的日子,不行嗎?”

    蕭牧師算是看着君白衣長大的,現在沒有旁人,他苦口婆心的勸解着君白衣,何苦呢。

    君白衣滿心的苦澀,他這一生,再也沒有天高海闊的那一天了。

    “蕭叔,我心裏都知道,到了我該離開的時候,我一定會離開的,現在你得幫我蕭叔,如果魔帝陛下問詢我的病情,你能不能提議讓我靜心修養。”

    蕭牧師臉一板,嗔怪的說:“本來就該靜養,正好他不是要出海了嗎,他不在,這宮中就少了許多晦氣,你也正好修養修養。”

    “那便多謝蕭叔了。”君白衣慘白的臉,笑起來臉上的皮肉都揪在一起,瘦的讓人心疼。

    “行了,記住少優思,多休息,我回頭給你開幾服藥,你一定按時服用。”蕭牧師嘆着氣搖了搖頭,他囑咐歸囑咐,君白衣不聽的話,他也沒有辦法。

    蕭牧師告辭之後,君白衣茫然的望着窗外,傲梅挺立,樹上的紅梅冉冉綻開,滿目的紅好像一灘灘鮮紅的血液,花開半夜,又是一場博弈。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賭對了,魔帝試探他是不是真的生病,多半是揣測他又在策劃着什麼事情,蕭牧師提議讓他修養,魔帝肯定會反其道而行,不讓他修養。

    如此一來,魔帝擔心他乘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整出什麼事情來,勢必要將他帶在身邊,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看着。

    這樣一來,君白衣的目的,便達到了。

    果然如君白衣所料,魔帝的命令很快便傳達了過來,責令君白衣三日後和其一起出海。

    三日之後,差不多正好在陌雲熙他們的航船之後的地方,魔帝算好了時間出海,尾隨陌雲熙他們,跟着他們一路前行,找到精靈族。

    出行的那天,君白衣和水玲瓏時隔十年之後,再次相見,彼此只是遠遠的對視了一眼,君白衣便垂下眸子,恭敬的立在魔帝的身後。

    水玲瓏滿眼的震驚,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她看見的那個人,會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那麼的頹廢,那麼的蒼老。

    押解她的人催促着她快走,甚至在她身後推了一把,她踉蹌着往前走着,目光卻始終緊緊的盯着君白衣,她期望他能再望她一眼,讓她看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君白衣。

    君白衣感受到那目光,心絞在一起痛的他將腰彎的更低了,他不敢擡頭,不敢再望一眼,她還是那般美麗,令他自慚形穢。

    魔帝嘴角含笑,戲謔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他故意大聲的呼喊君白衣的名字,“君白衣總管,去問問水玲瓏小姐有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準備的嗎?”

    君白衣驀然擡頭,目光閃躲的看到水玲瓏一臉的不可置信,他面如死灰的望向她,他早該知曉的,魔帝怎麼會讓他躲開呢。

    “君白衣,真是你嗎?”水玲瓏一字一頓的說,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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