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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陳仵作之事在前,現在又糊里糊塗的突然冒出一張地契文書,要說沒有貓膩,打死他都不信。

    林寶珠顧不上心中的詫異,當她看到那所謂的地契時候,就已經明白這事兒就是衝着張記跟茶山而去的。更何況,現在周家居然莫名其妙的給她冠上逃奴的罪名。就算不精通律法,她也清楚,大概若是真坐實了,少不得要被髮回周家讓主家處置。

    想到這裏,她不由的眯了眯眼,周家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要霸佔茶山不說,居然還想以此來逼她交出製茶的法子。呵呵,就不想想,就算她的法子給了他,那製茶人的手藝能不能趕得上。

    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製茶但凡火候哪怕是時刻差一息,所製成的茶葉口味就會謬以千里。許平常人喝不出來,但只要是個懂茶喜茶的,自然能體會各種滋味。

    她面上不顯慌張,心裏飛快的算着,若今兒她要栽在這裏。最起碼,也得讓自家男人脫身。至於餘下的事兒,且看周家還有什麼後招。

    這麼一思索,林寶珠也就沒急赤白臉的跟周家老爺計較什麼。只安安穩穩跪在堂下,身形沉穩淡定,挨個拿出了張滿囤被冤枉的證據。

    此時張滿囤跟陳仵作皆被傳到堂上來了,瞧見林寶珠拿出的物證,又傳了幾個認證,陳仵作哪裏還敢作假?

    他慘白着臉,見林寶珠說的有理有據,申辯都不敢給自個身邊了。待到瞧見來作證的楊大夫時候,更是面色死灰。他原以爲縣衙就他一個仵作,而那些個有本事的大夫,哪個肯給屍身看驗,也不怕晦氣。更別提旁的別人,誰會喫飽了撐的沒事兒敢,跟衙門死磕啊。

    哪裏想到楊大夫居然絲毫不忌諱,甚至說的有理有據。從死者的心疾到手指甲裏的皮肉,還有兩頰跟下顎地方並不明顯但卻顯然不是自個弄下的傷痕,說的條條件件都無遺漏。

    如今更是嫌棄的瞟了他一眼,皺着粗黑的眉毛說道:“陳仵作年紀不算大,可惜眼神不好。這般明顯的死因都未成看出,卻給大人看出一宗冤案,險些害了人命,當真是尸位素餐。”

    縣丞大人現在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啊,尤其是看到陳仵作跟他岳丈一番眉來眼去,心裏更是篤定這事兒跟周家有關。不過到底是怎麼個有關法,他還不得而知,不過人卻不能不處置。

    想到種種緣由,他把驚堂木一拍,開口道:“陳仵作,你還有何話可說?身爲衙門仵作,不思進取,落下冤案,今天本官就......”

    眼看縣丞大人要當堂發作,陳仵作被嚇的一跳,心裏砰砰砰的,趕緊擡頭擡高聲音喊道:“大人饒命,這事兒是周家大老爺指使小的的。那天一早,周家管家找到小的,說是若有人狀告張記,只管說那人是因着張記的茶葉品質不好而死。他還給了小的五十兩銀子,說是......說是......”陳仵作本是一疊聲的供出自個收了周家好處的事兒,可到後來,卻打了磕巴。

    縣丞大人當即就覺得有些不妙,可看到衙門外許多圍觀的百姓,有些聽到陳仵作的供詞都開始嘀咕了。隱約間,他好似還看見幾個穿着不俗的生面孔。一想到京城那邊來人,必定會預先有人來查訪。古來代天巡視,哪個不微服出巡?思及此處,他哪裏還敢壓事兒,只管再次拍了驚堂木讓衆人肅靜,然後冷着臉厲聲逼問道:“還不從實招來,也省的受皮肉之苦。”

    陳仵作見事情不能善了,又瞅見大人似乎並不知情,不似周家管家說的那般,心裏不由的忐忑不安起來。低着頭半晌才下了決心,“周家管家說是這事兒經了大人的首肯,就連縣丞夫人也曾讓身邊的丫鬟捎過話,說是讓小的謹慎着點,莫要看差了死因。”

    話雖然沒說透,可話裏話外的意思,可不就是讓他按着周家說的辦?

    他就是個仵作,沒啥大本事,這麼多年都是吃閒飯的。怎麼可能惹得起縣丞大人跟夫人?就算周家一家子商人,可架不住人家有個當官的女婿,而且還是管着他頭上的那片天。他就是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違了上頭的意思啊。況且,他還不是個有骨氣的,有錢拿,又能討好了上邊,時不時謀財害命又有什麼關係?更何況,上次他想去張記二樓混喫混喝,卻直接被夥計請了出去,這口氣到現在還沒有出呢。

    之前因着拿了好處,心裏多高興,現在他就有多害怕。在堂下一個勁的砰砰砰的磕頭,額頭都青紅了一片,使勁兒的討饒,讓大

    人開恩饒了他。

    縣丞大人一聽這話,也有些傻眼了,愣了愣才疾言厲色道:“本官何曾說過這話?公堂之上,休要信口雌黃。”

    陳仵作一見縣丞這樣說,只得滿臉掙扎的喊道:“大人,小的說的句句是實情,請大人讓人拿了周家管家跟夫人身邊的丫鬟對峙。”

    這會兒他也豁出去了,要是真坐實他的罪名,一頓打不說,說不準縣丞大人就要爲了保住周家跟夫人的名聲,拿他開刀了。最起碼,一個污衊之罪是跑不開的。夫人是縣官家眷,週記又跟大人沾親帶故,所以若是污衊他們,流放三千里想來都是輕的。只怕要罪加一等......

    有了這個念頭,他壓根不敢讓縣丞大人定罪。赤紅着一雙眼,唯有不停磕頭。

    外頭圍觀聽審的老百姓也紛紛出聲,讓兩方對峙。哪怕縣丞大人啪啪啪的拍了好幾下驚堂木都沒反應,說起來大傢伙也都是來自四里八鄉,哪個也不掛名頭,碰上這種事兒自然不怕被人惦記。

    縣丞大人一看這種景象,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伸手擦了擦額頭上落下的汗珠子,轉身對邊上的捕頭說道:“去拿了周家管家來對峙。”待到捕頭帶人離開後,他才復又說道,“本官與夫人並未說過這等話,更沒出過這種主意。且夫人的丫鬟所言,也不過是告知你仔細驗屍,做好本分,本官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這意思是說,他不會拿了夫人前來問話。想來也是,畢竟是兩口子,若是縣丞夫人有什麼壞心思,或是查出什麼不妥來,他這個做相公的能跑的了?

    若是要避嫌,讓他人來審案,說不定上頭又要派人來。就算不接手他的位置,定然也會覺得他無能或是個貪官污吏。這事兒可是萬萬使不得的。

    其實剛剛捕頭臨走之前,給張滿囤使了個眼色,讓他別衝動。待他走後,張滿囤對上自家媳婦擔憂的眼神,也是略略點頭,告知她一切都好。

    林寶珠深知自家男人有些門路,想必心裏也是有底的。如今見他安穩的神態,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如今,堂上全是陳仵作,周家大老爺在相互扯皮。只是相比於被逼上梁山的陳仵作,周家大老爺到底還是顧忌許多的,至少在陳仵作瞪着眼嚷出周家這麼多年那些骯髒事兒時候,他只氣的渾身發抖卻沒有反駁。

    最後還是縣丞大人看不下去了,黑着臉讓堂下肅靜,否則就按咆哮公堂處置。這番,倆人才跪在邊上沒再鬧騰。

    而就在等捕頭去拿周家管家之時,一輛並不顯眼的馬車堪堪停在了衙門口。接着,許久未見的劉金纔出來,手裏還拿着一張剛剛寫好的狀紙。

    說起來也是巧了,就在前些日子放榜,劉金纔不光考過了秀才,而且還位居案首。他得了好消息,隨着報喜的人回家,這才聽說了張記出事兒。稍稍問詢,他本就算是敏銳的心思,稍稍轉動就抓住了其中的關鍵。

    也顧不上跟報喜的人客套,只跟自家爹孃跟還樂呵着的哥哥嫂子打了招呼,拿了紙筆就隨着進村裏報消息的馬車來了縣衙。

    原本報喜的人還覺得劉金才小氣,可見他在馬車上還認真寫着訴狀,不由多問了幾句。大概猜測到了兩家的關係,那車伕不由感慨劉金纔是個知恩圖報的。當下,哪裏還會斤斤計較賞錢不賞錢的。

    他是個老百姓,就靠着給人報喜得些賞錢,說到底也是窮苦人家出身。最是憤恨強取豪奪跟貪官污吏,而眼前的年輕人雖然還未入官場,但一身正氣跟那看重恩情的樣子,就已經彰顯了清正。

    有這樣的人做官,老百姓哪會有冤屈?

    這般想着,車伕也不敢再打攪他。只管找着平穩的地方趕車,一路上倒是也給足了他寫狀子的工夫。

    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來龍去脈,不過連猜帶蒙,加上有意規避自己不甚清楚的地方,又多把疑點往深了寫,一番陳情倒也流暢。不光是瞧不出是臨時而來,還真讓人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再加上他秀才案首的身份,想來縣丞大人會更看重一些。

    這年頭,人們都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所以讀書人,尤其是考中的讀書人,無論是秀才還是舉人,亦或是狀元,都有極好的地位。不光是入衙門不得上刑,不用繳納賦稅不用服徭役,而且碰上官司也不用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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