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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這樣的人,如今還未長成,不過卻是個值得人看好的人才。想到他與張家的關係,秦晉睿不由得滿意一笑。得勢了也不枉落魄狼藉的恩人,一路直衝衙門而去,雖然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但至少心思純正。

    想到這裏,他越發的覺得來桃溪縣的舉動是無比正確的了。

    如今京城那邊大哥二哥老四老八幾人都明爭暗鬥,看似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勢力,可實際上哪能比得上穩坐皇位幾十年的父皇呢?父皇雖然年老,但精神頭還足的很,指不定那些陣營裏就有不少皇帝黨。

    而他趁着這個時候跳出京城那個圈子,又不拉攏父皇信任的白家軍跟顏家軍。所以雖然管着幾十萬大軍,卻並不會引起忌憚。

    只是,他真的會不爭嗎?對,他不爭,不爭朝堂之上那些個老奸巨猾的老臣。可若親手培養扶持人才呢,又當如何,對匈奴一役,他志在必得,而此後到底有多少人能從他手底下一飛沖天,他心裏早有成算。

    看似跟農家院裏的林寶珠兩口子牽扯不着的一副棋局慢慢開啓,而衆人都是局中人。林寶珠也好,張滿囤也好,爲了日後安穩的細水長流的日子,遲遲早早也要接受從天而降的安排。

    從軍,成了張滿囤眼下建功立業保護媳婦的最佳途徑。

    接下來幾天,林寶珠跟張滿囤帶了不少喫食到各家感謝。畢竟爲了他們的事兒,不少人都跟着費心了。尤其是保護着作坊,更是讓他們感激。

    對於倆人的上門,不少人都沒想到。得了人的喫食,不論多少都連連感謝。大傢伙也不是瞎子,雖然有壞了良心的人,可大多數受過張記恩惠的都念着他們的好呢。

    等把喫食送完了,倆人才拿了些上好的茶葉,又提了兩條豬肉跟一些腐竹香辣段去了里正家。

    別的話也不說,就說張里正到處跑着關係,幫着去衙門打探。還想往裏找關係塞銀子,知道週記來找茬時候,還讓人直接堵在村口免得人再進來仗勢欺人。零零總總的,他們哪能不感激?

    現在張記平安無事,張里正也算是放心了。林寶珠兩口子到的時候,他正坐在院子裏吧唧吧唧抽着菸袋鍋子,嘴裏時不時還哼着小曲呢。

    只要保住了張記,桃樹灣想不富都難。現在張記作坊開的大了,就連鎮上的鋪子裏也招了不少村裏年輕人去。他是知道的,那鋪子裏常常會去一些讀書人,見的多了,去做工的村裏後生說話辦事兒都利索了許多。

    正想着事兒呢,張滿囤就先開口喊了一聲里正叔。

    張里正看見倆人來,自然笑着招呼着人坐下,然後喊了自家婆娘倒水。

    之後幾個人拉扯了幾句別的,當然這一次四個人坐在一起說話,各自都多了不少真心實意。

    等說完了感激的話,林寶珠看了一眼自家男人,見他點點頭,才笑着開口道:“里正叔,這回的事兒多虧了村裏上下幫襯着。我想着,現在我們手裏有些餘錢,乾脆就在村裏起一座私塾如何?蓋房的錢我們張記出,筆墨紙硯只要是來讀書的孩子都能隨意用,先生也有張記請。不過有一點,私塾得掛着張記的名字。您覺得這樣如何?”

    一聽這話,張里正立馬坐直了身子,神情激動的問道:“建私塾?”

    無怪他激動,實在是這年代,一般的村子哪建得起私塾?不說村裏家家戶戶不富裕,就是稍稍有些餘項,也沒多到給村裏謀福利的地步。

    “是,我跟滿囤商量過了,想問問里正叔能不能讓村裏出一塊地方。回頭滿囤請了泥瓦匠來看過,就能蓋起來了。到時候,村裏的孩子也有個啓蒙的地方。日後出了門,不管是幹啥也能識文斷字的讓人高看一眼。若是有出息的,指不定還能跟金才兄弟一樣給村裏爭臉呢。”林寶珠見里正看重,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笑着說道,“就算不能考中狀元,多認些字兒也不喫虧,以後了當個掌櫃子也好過在土裏刨食兒。”

    桃樹灣本來就良田少,前山那邊修的地雖然也不少,可因着離着水源不近,而且地勢高,所以一直是靠天喫飯的。說起來,還真是窮鄉僻壤,沒個奔頭的。

    如果以後村裏的後生都能憑着識文斷字尋了活計,自然是比干守着一畝三分地喫飯的好。

    至於是張記私塾亦或是桃樹灣私塾,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受益處的都是村子裏的孩子們。日後甭管他們成事或是沒成事,出了門最起碼不容易受騙,而且還能因着同窗同村的情誼相互拉拔一把。

    這麼一想,張里正拿着菸袋鍋子的手都忍不住激動的哆嗦起來了,一雙渾濁的眼睛看着張滿囤跟林寶珠蹭蹭的發亮,真是恨不得立馬就落實這事兒。

    “這是好事兒,村裏該給出地皮,這點你放心,回頭我就去同族長商量,咱們劃出一片地方來。至於泥瓦匠,你們也不必請了,村子裏的壯勞力不少,要是說建私塾哪個也該出份力氣。”張里正擺擺手,想了想又說道,“雖然是好事兒,不過也不能全都靠着張記出錢。這樣吧,筆墨紙硯的錢就有各家自己想辦法。沒道理你們蓋了房子,請了先生,還要送筆墨。”

    他不知道張記到底掙了多少錢,不過經過前幾天的波折,想來損失也不小。光是他知道的,可就有不少人來退貨呢。再有就是不少做工的,以爲張記要倒了,湊在一塊逼着林寶珠給工錢......

    厚道不厚道暫且不說,那事兒肯定讓張記的銀錢喫緊了。

    如今人家兩口子主動來提這等善事,說到底不過是感念那些心底實誠,一直沒落井下石還幫襯着他們的人家。可就算是報恩,也沒得讓人累着褲腰帶負責一個村子讀書識字的事兒。

    再說了,老年家都說人心不足蛇吞相,張記一味的付出,只怕會引得一些別有心思的人更加貪心。得寸進尺的人,什麼時候都不會消失。

    他當了里正幾十年,有些事兒看得清楚。尤其是事關桃樹灣名聲跟未來的事兒,哪怕會落人埋怨,也不敢踏錯一步。

    林寶珠微微一想,大概就明白了里正的意思。她點點頭,片刻之後又開口道:“若是這樣,那以後咱們村子有讀書出息的孩子,但凡參加科舉考試,家裏因着貧困沒有盤纏的,都可以去張記預借一些。”

    她雖然有心做好事,不過也不是散財童子。建私塾讓更多的孩子讀書,已然是現在她能做的極限了。若是再出資讓人蔘加考試,只怕最後會壓的拖垮張記。

    張里正點頭,心裏過了剛剛驚濤駭浪的激動之後,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了。他又吧唧了兩口老旱菸,沉默了一下,才嚴肅的對林寶珠和張滿囤說道:“叔替村裏的孩子們謝謝你們兩口子了,以後但凡碰上事兒了,知會一聲。只要咱們村的人還活着,就不能讓人在桃樹灣欺負了你們張記。”

    說完,他還擡手抹了一把臉,好似是爲着擦汗。可林寶珠眼尖,卻看到了張里正通紅的眼角。

    聽到這話,再看到張里正紅着眼的模樣,林寶珠心裏也不由掀起了波瀾。以前她對張里正還有偏見,以爲他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尤其是最早時候,張里正處理張老漢跟劉氏那事兒時候,可是給她上綱上線想要逼她退讓認錯,那時候她覺得這人當真不公道,就算不是個貪的也得是個混的。

    後來張記生意做起來了,跟張里正家打交道也多了。雖然他幫着出了不少力,可前提是林寶珠可勁兒的往他家送喫的用的,而且還間接的幫着他嫁出去的閨女提高了在婆家的地位。這樣算下來,也算是相互利用,彼此都落了好處吧。

    可這次遇到難處,沒想到張里正主動的幫着打探奔走。甚至她給他塞銀子,也被拒絕了,說是讓留着以備不時之需。如果那時候,她心裏升起的是感激,那現在看到張里正那平日裏頗有威望又常常嚴肅着臉的人落淚,她心裏生出的就是感動跟敬重了。

    也許張里正是沒有多少魄力,也不能從縣衙給村裏謀求些福利好處。可他的心卻全然在桃樹灣村,但凡能讓村子好的事兒,他都能做。

    就好比現在的許諾,只要有他一日,張記在村裏就是無可撼動的存在。當然,張記的所作所爲也必須以對村子做出貢獻爲前提。

    接下來,三人又細細商量了辦私塾的事兒。定下了大致的方案,林寶珠跟張滿囤才離開。

    等倆人離開以後,邊上一直沒敢插嘴的里正媳婦才十分贊同的說道:“當真是好的,也虧得倆人落在了咱們村。當初誰能想到呢......真是福氣......”

    這廂感慨完了,里正才抹了眼角又淌出的淚水,猛的起身揹着手說道:“晌午飯你自個喫,我去老祖宗那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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