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爬上樹,鬣狗也衝到了下方。

    這是一頭條紋鬣狗,足有小牛犢大小,兇狠地齜着森然鋒利的獠牙,涎水都從嘴邊流了下來。

    我來不及鬆一口氣,它便立起前肢,猛地躍起!

    我的小腿傳來一陣火辣的疼痛,被它硬生生連着褲子撕咬下一小塊肉。

    淋漓的鮮血更加激發了它的兇性,咀嚼着嘴裏的血肉,視線卻不曾離開我。

    我咬緊牙關,忍住疼痛。沒有去處理傷口,而是將木弓跨在肩上,拿起了石斧。

    鬣狗吞下那塊肉,故技重施,再次躍起,狠狠咬向我的小腿。

    老子等的就是這一刻,怎麼會讓你再得逞?

    我狠狠揮動手中的石斧,“啪”的一聲打在它的頭上。

    這一擊震得我的手都發麻了,鬣狗發出一聲哀嚎,摔在地上。

    它的頭部已經破裂了,滲出的鮮血讓它灰黑色的臉顯得更加猙獰。

    鬣狗不敢再輕舉妄動,做出蓄勢捕食的模樣,死死地盯着我,等着我露出破綻。

    “冷靜,不能慌!”我的身體微微顫抖着,不斷深呼吸,平復着自己緊張的心情。

    一人一狗,就這樣陷入了短時間的對峙。

    突然,它的身體一動,我下意識以爲它要撲擊,揮動了石斧。

    然而鬣狗卻並沒有跳起,臉上露出了獰笑一般的神情。

    假動作!

    我以前在《動物世界》看過,鬣狗是種陰險兇殘的肉食動物,沒想到居然還會這招。

    隨後,它又連續做了兩次假動作,搞得我心裏面一根弦都繃緊了。但我卻絲毫不敢大意,誰知道它那一次是真的捕食呢?

    “稍不注意就會被這畜生弄死啊。”我嚥了口唾沫,握緊石斧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不管了,這畜生太陰險了,這樣會被它玩死的!

    我直接抱在樹幹上,飛速往更高的地方爬。

    鬣狗發出一身短促的犬吠,我甚至能感受到身後襲來的勁風。但幸虧我速度夠快,沒有被咬到,爬上了更高的樹枝。

    此時我與它的距離已經夠遠了,我顧不得許多,一屁股坐在樹枝上。簡單地撕下衣袖,將小腿上的傷口綁緊,避免更多的流血。

    我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了,風一吹涼颼颼的。

    看向下方,那隻鬣狗仍在倔強地等待着我這隻獵物,彷彿我已經是它的腹中之物。

    你個狗東西!

    人都是有脾氣的,狗急了會跳牆,老鼠急了也會咬人,老子能讓你小小一隻鬣狗欺負了不成?

    我咬牙切齒地拿起肩上的木弓,張弓搭箭。

    “你以爲我是獵物嗎?老子是獵人啊!”一股熱血突如其來地涌上腦海,我使出喫奶的勁將木弓拉成了圓形,木製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

    嘣——

    弓弦一聲響,尖銳的木箭直射而出。

    本來這一箭是朝着它的頭去的,但我沒有控制好準心,只紮在了它的頸部。饒是如此,它也發出了淒厲而憤怒的吼叫聲。

    鬣狗瘋狂扭動着身子,卻也不能將紮在頸部的箭矢甩落。

    它這樣亂動讓我無法瞄準,第二支箭遲遲不能射出。

    “可惜了,如果是鐵製的箭頭,它不死也半殘了。”我微眯着眼,藉着月光和逐漸暗淡的火光,仔細瞄準着它。

    嘣——

    又是一箭射出,細藤製成的弓弦顫抖不已,震得我手指發麻。

    我沒有猶豫,再次射出最後兩支箭,甚至都沒有怎麼瞄準,只求打它個措手不及。

    因爲距離夠近,我的四支箭雖然沒能命中要害,但也沒有一箭落空。

    鬣狗已經不再那麼兇狂,嘴裏發出嗚咽一般的悽鳴,身上插着四支箭,如一隻刺蝟一般。尤其是那支插在它後肢上的箭矢,讓它的行動緩慢了許多。

    不好,它要跑!

    我眼見鬣狗開始逃跑,急忙從樹上連滑帶跳地下來。

    “你跑,跑你媽的東方明珠塔!”

    光是流血就可能讓它致死,我怎麼能讓即將到手的獵物溜掉?

    更何況,鬣狗是羣居動物,如果讓它叫來了同夥,那我就凶多吉少了。

    你不死,我不安!

    獵物的身份倒轉,我奮力奔跑着追上了它。

    “嗷吼!”鬣狗短而脆弱的後肢受傷,眼見逃跑無望,猛地向我撲了過來。

    我掄起石斧,粗暴兇狠地往它腦門砸去。

    “砰”

    這一下把鬣狗砸懵了,它腳步虛浮,走路都像是在打擺子。

    它不敢妄動,我心裏其實也沒底。

    困獸猶鬥,指不定就能讓我陰溝裏翻船。何況是這種咬合力驚人的畜生,我甚至懷疑被它咬實在了,能把我骨頭也咬裂。

    鬣狗再次發出一聲怒吼,這次直接咬向了我握着石斧的右手。

    “去你媽的!”我再次揮動石斧,卻被它一口咬住斧柄。

    在令我心驚膽戰的“咔擦”聲中,木製的斧柄直接被它咬斷了!

    鬣狗乘勝追擊,將我撲到在地。

    我甚至能夠清晰看到它臉上的絨毛和血跡,那滿是兇狠和陰毒的目光,彷彿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

    它張開血盆大口咬向我的頭,我死死掐住它的脖子,不讓它得逞。

    鬣狗的力量大得出奇,拼命掙扎着,前肢上尖銳的爪子不斷在我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我看到它身體上的箭矢,立即鬆開了一隻掐住它脖子的手。

    束縛的力量減半,鬣狗的血盆大口離我的臉僅剩下幾公分的距離。我甚至能聞到那股令人窒息的腥臭味,那口中的涎水都滴到了我的臉上。

    “啊!”我騰出的左手死死抓住插在它脖子上的箭矢,奮力刺進它的身體,隨後一把拔出!

    “噗”

    鮮血噴涌,鬣狗徒勞地掙扎着,壓在我的身體上,抽搐了兩下,再也不能動彈了。

    “呼,呼——”我渾身乏力,艱難地將它的屍體推開,大口喘息着。

    疼痛、疲憊、虛弱,一系列負面狀態,在我那根緊繃的弦鬆開後蜂擁而來。

    我的身上滿是血污和泥土草屑,我卻根本懶得理會。

    很瘋狂,很危險,但也很刺激!那血脈賁張的感覺和劫後餘生的快感,讓我第一次這麼清晰地意識到,什麼叫做燃燒的熱血。

    稍一休息,我將鬣狗的屍體扛回了木棚邊。

    我燒了水,脫下衣物,用熱水仔細地擦拭着傷口。鬼知道鬣狗的嘴和爪子有多髒,要是被細菌病毒感染,得了個破傷風,那可就完蛋了。

    清洗過傷口後,我熄滅了篝火,在木棚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起來後將鬣狗身上的木箭全部回收,又重新做了把完好的石斧。

    昨晚的經歷讓我更加清楚的認識到,這個島上到處都是危險,如果沒有武器防身的話,很容易就掛掉了。

    我將木弓挎上,用細藤將石斧和箭矢掛在身上。

    我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去哪我都會帶上全套裝備,做好萬全的準備。

    隨後我纔拿起骨刀,割下一大塊鬣狗肉洗淨,開始烹飪早餐。

    忙碌的過程中,我仍在想着如何尋找李夢瑤。

    昨天下了一場雨,所以足跡還比較明顯。但今天那些溼泥早就幹了,偌大一個荒島,我要從哪裏找起呢?

    我喫着鬣狗肉,正想得入神,突然聽到一陣不加掩飾的腳步聲。

    從這腳步聲來聽——不止一個人。

    我放下肉塊,拿起弓箭,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三個男人出現在我的視野中,看清他們的相貌後,我驚訝無比。

    雖然有兩個男人我不認識,但還有一個身材中等的男生是我的同事,叫範安生。

    我們部門陰盛陽衰,加上我也只有三個男生,加上他又是和我對接的美工,所以我和他接觸很多。

    我深知他是一個市儈的小人,在公司就沒少幹損人利己的勾當。

    “喲,飛哥,真的是你!”範安生看到我,作出一臉虛僞的驚喜。

    而另外兩個人根本沒有看向我,而是驚訝地看着那頭小牛犢大小的鬣狗屍體,隨後驚訝變成了貪婪。

    “別過來。”我稍微擡了一下箭矢瞄準的位置,不敢放鬆警惕。

    範安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陰沉道:“飛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呵呵,當我是傻逼?

    一口一個“飛哥”,摸褲兜裏那塊鐵片的動作能不能隱蔽點?

    “範安生,我們都是老同事了。你精明,我也不傻。咱們就直白點,你帶着人來找我幹什麼?”我舔了舔乾涸的嘴脣,出乎自己預料的冷靜。

    範安生呵呵一笑:“飛哥,我聽說你有一口龜甲做的鍋不錯啊?喲,還有這麼大一隻狗,喫得完嗎?”

    “要不讓兄弟幫你分享一下?”

    我拉緊了弓弦,冷笑道:“要是我說不呢?”

    範安生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露出了猙獰的神色:“那我們就弄死你,反正在這荒島也沒人知道,你的一切物資都是我們的!”

    他的話音落下,另外兩個人已經分散站開,各自摸出一把尖銳的鐵片,將我包圍在中間。

    我就知道,食物的緊缺和社會秩序的崩塌,遲早會讓一些倖存者變態。

    但我沒想到,這一刻竟然來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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