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卓穎將信將疑的,這頓冷飲喫的心裏極其忐忑,自己的出發點是爲了蘇陌,可到了最後,真不知道這樣對蘇陌是好還是不好。

    蘇陌手中捏着錄音筆,急匆匆的走出冷飲店,因爲心裏想着事,和人撞了都不知道。

    等她察覺到不妙,迅速躲開時,她的肩已經撞到了對方的肩膀上,“對不起,對不起。”

    蘇陌一擡頭,才發現和她相撞的人是蕭北,幾天不見,蕭北竟然頹廢到如此地步,原先俊朗帥氣的他,極其注意外表,總是穿的乾乾淨淨,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哪裏像現在這樣,鬍子拉碴,滿身酒氣,連他是誰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蕭北?”蘇陌停住腳步,站在拎着酒瓶子站在路邊的蕭北,還好,看到她,蕭北還有一絲慚愧之心,狼狽的轉過頭去,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你怎麼不回家?喝成這樣成何體統?”蘇陌從他手中把酒瓶子搶下,蕭北很配合的讓她搶,眼睛癡癡的盯着蘇陌,滿臉痛苦的說:“蘇陌,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對你的。”

    蘇陌怔了一下,然後開始冷笑:“蕭北,我不讓你喝酒,是替蕭詡關心你,畢竟,你現在還是蕭家的人,可若是因此讓你有了什麼不切實際的亂想的話,那麼我道歉,對不起,其實,說心裏話,如果可以,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媽媽以及你妻子,因爲你們都是很討厭的人,你說,還用問我有可能嗎?”

    蕭北有些失魂落魄,點點頭:“是啊,我沒臉見你,我媽媽對不起你,現在,連我父親都不要我了,活在這世上,真是可憐。”

    蘇陌冷哧:“你錯了,活在這是世上,你還有事要做,因爲沈月懷孕了,我勸你去看看沈月,那畢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說什麼?”蕭北像是一下子驚醒了,連酒意都過去了許多,轉過身,瞪大眼睛,目光甚是嚇人。

    “我說你老婆懷孕了都兩個月了,怎麼你還不知道嗎?”蘇陌詫異的看着他,怎麼反應這麼激烈,看來,有了後代,他的心裏還是開心的吧。

    蕭北這下子不失魂落魄的,只是臉色陰晴不定的不知在想什麼,蘇陌沒耐心陪着他一起帶着,轉身就要離開,卻聽到蕭北對她說:“謝謝你,讓我知道這麼驚喜的消息。”

    蘇陌沒有理他,直接往前走去。

    她和蕭詡以及魏先生夫婦一起約了在家裏做飯喫,這會兒,他們應該回去了吧,需要快點兒趕回去纔是。

    蘇陌打了個車,在傍晚的時候回到家裏,看到蕭詡和魏先生夫婦已經在客廳裏了,三個人有說有笑的。

    看到蘇陌回來,蕭詡很自然的迎過去,幫她把包掛在一旁的衣架上,柔聲問道:“去哪兒了,怎麼沒有購物,還回來的這麼晚?”

    蘇陌擡眸看了眼蕭詡,知道見莫寒這件事絕對不可能瞞着蕭詡,所以,她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的說:“去見莫寒了,別誤會,是夜卓穎那傢伙邀請我去喫冷飲,沒想到那是莫寒開的店,他對我說了一些事情,還給了我這個東西。”

    “你還喫冷飲了?”蕭詡臉色臭臭的,聽說她去見莫寒就已經十分不高興了,這丫頭還不懂事的吃了冷飲,上次月事,不就因爲吃了涼東西,所以才肚疼的嗎?這就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痛啊。

    “一時沒忍住,下次不會了。”蘇陌做錯了事,簡直不敢擡頭看蕭詡那犀利的眼睛,她覺得,夫妻之間,沒有誰怕誰這麼一說,她之所以不敢擡頭,不過是因爲心裏愧疚,因爲她做錯了事。

    這其實源於互相尊重吧,因爲在剛結婚的時候,她就沒有這種覺悟,覺得蕭詡無權干涉她的生活。

    改變也是在一點一滴中改變的,兩個人的感情在日常相處中,漸漸升溫,現在,她已經不能夠像從前單身那樣灑脫了。

    蕭詡看她一副收起小媳婦兒的樣子,又生知在魏先生夫婦面前需要給她留着面子,只是低聲嘆息了一下,然後就握起她的手,小聲說:“以後不許了。”

    “額。”蘇陌舒了一口氣,她就知道,蕭詡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只要一露出這種可憐兮兮的表情,他就會心軟,她也知道,他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只對她這樣,原因無他,不過是愛而已。

    他愛她。

    一想到這個,蘇陌的心裏就甜甜的,就像吃了蜜糖一樣,連剛纔看到蕭北的鬱悶都一掃而空。

    她想,她現在也有些愛蕭詡了呢,至於那是多少,還不確定,畢竟,她是個感情遲鈍的傢伙。

    蘇陌走過去,偎依

    在魏太太坐下,蕭詡對兩位客人說:“您二位先喝茶,我去做飯,很快就好。”

    蕭詡和蘇陌這種相處模式,和魏太太魏先生十分相像,冷綰瀅在家裏,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只是在自己感興趣的設計方面下功夫琢磨,生活細節什麼的,都歸魏先生管,魏先生管了這麼多年,將妻子當女兒一般的寵着,夫妻倆一輩子幾乎沒有紅過臉,可以堪爲模範夫妻了。

    魏先生笑着說:“你們母女倆聊着,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幫忙的?”

    蘇陌急忙攔着說:“爸,有蕭詡就行了,您就別去了。”

    魏先生用寵溺的目光看着蘇陌說:“正好,我有幾樣拿手菜要拿出來炫耀,你這是不想品嚐美味嗎?”

    得,只要一提美味,蘇陌自己就先動搖了,客氣什麼的,都忘了,小臉綻開笑容說:“那您去吧,記得多做幾樣,我愛喫。”

    冷綰瀅被她逗樂了,用纖纖玉指輕輕點了點蘇陌的額頭笑道:“你這丫頭,頑猴似的,怎麼可以這麼愛喫?”

    蘇陌不好意思的笑了。

    母女倆重新開始聊天,聊了一會兒,蘇陌忽然想起今天去醫院抽過血之後,還沒有來得及給冷綰瀅看爺爺留給她的戒指,便站起來,走到掛着包的衣架前,從包裏掏出那個錦絨盒子,重新走回來。

    “媽媽,您看看,這東西是不是您的?”既然已經由莫寒確定了,這就是冷綰瀅的東西,給她看,也不過就是走一下過場,蘇陌真正感興趣的是,冷綰瀅和這隻戒指背後的故事,因爲畢竟,這東西是爺爺給她留下的。

    冷綰瀅結果戒指,仔細打量了一下,雙眼就瞬間瞪大,有些激動的看着蘇陌問:“陌陌,你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看冷綰瀅這表情,蘇陌就知道,事情大條了,可還是裝作不知的問:“是我爺爺留下來的遺物,也沒說什麼,怎麼,您認識嗎?”

    冷綰瀅捏着那隻戒指,手都有些抖,顫音說:“人們都說,古玉通靈,能夠保佑主人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當年,我將這枚戒指用金鍊子栓了,戴在我的囡囡脖子上了,囡囡失蹤的時候,就是和這枚戒指一起失蹤的,陌陌,你是從哪兒得到了這枚戒指,快告訴我?”

    因爲激動,冷綰瀅的手緊緊抓着蘇陌的胳膊,用的力氣很大,掐的她的肉疼,可是,胳膊的疼痛被她忽略了,她現在看到的是一個母親,爲了自己的孩子傷心欲絕的樣子,這一刻,她竟然有些羨慕那個孩子。

    魏先生和蕭詡在廚房裏做飯,許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兩個人一個繫着圍裙,一個滿手都是面的走出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魏先生是擔心冷綰瀅的病又發作了,急忙勸說道:“綰瀅,你有話好好說,嚇到陌陌了。”

    冷綰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便舉起手中的戒指對魏天則說:“天則你看,這戒指,就是囡囡丟失前身上戴着的戒指啊。”

    魏天則神情一震,緊走幾步,到了近前,小心翼翼的接過戒指,仔細打量端詳:“沒錯的,就是這枚,這是囡囡的東西,這是從哪兒來的?”

    古玉這種東西,輕易是不可能造假的,魏天則是這方面的行家,一眼就能辨認出,這枚戒指,就是當年自己女兒身上戴着的那枚,怪不得妻子這麼激動,找到了這枚戒指,囡囡的下落就有望知道了。

    冷綰瀅深吸一口氣,指了指蘇陌說:“是陌陌拿回來的,好孩子,告訴媽媽,這戒指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蘇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一轉身上樓去了,留下夫婦倆面面相覷,不知這丫頭鬧什麼彆扭,還是蕭詡在旁邊笑吟吟的解釋道:“二位別誤會,陌陌只是上樓去取東西了,稍等片刻。”

    蕭詡兩手都抓着面,白乎乎的,站在那裏,依然不掩風華,魏天則暗自嘆息,蘇陌真的找了個好男人。

    果然如蕭詡所說,蘇陌是上樓去取東西了,過了不多時,便“蹬蹬蹬”的從樓上下來,手裏捧着一個盒子,走到冷綰瀅的面前。

    她打開盒子,從裏面將爺爺的遺物拿出來,然後說:“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遺物,這枚戒指,就是放在這裏面的,應該也是爺爺的東西。”

    冷綰瀅看着裏面的東西,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拿起那個做工精緻的撥浪鼓說:“天則,你看看,這個撥浪鼓,是不是你花一週時間給囡囡親手做的?當時她失蹤的時候,就是拿着這個撥浪鼓?”

    魏天則也激動起來:“沒錯沒錯,就是它,這是我親手做的,當時雕刻花樣時,還在撥浪鼓的花邊上刻了字,對對對,就是幾個字,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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