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國師大人請自重 >第51章 鈴主
    她自己都知道自己一見到他就跟小狗見了肉骨頭,眼睛直閃光,動不動就想喫他豆腐,頂着一張賣萌的臉故意和他撒嬌。

    這些情不自禁的腦殘少女心行爲,他雖然不言不語,是不是早就看在眼裏?

    阿潯慫了。

    一想到她家師父可能早就看透她的不軌心思,她就連在他面前多待一秒、多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心虛的看了一眼玄澤,她胡亂的點了點頭,應付道:“嗯,師父,您說的對,回頭我回家勸勸我堂姐主動去爭取一下真愛。”

    玄澤:“……”

    雖然不想打擊她,但是這種事貌似只有男方努力爭取才行。

    他動了動,想告訴她不要貿然行事,卻見她捂着肚子急不可耐的轉頭跑走了。

    兩隻小細腿比兔子跑的還快。

    玄澤皺眉看着她一溜煙消失的背影,眸色漸深,薄脣慢慢抿成了一條直線。

    躺在香香軟軟的牀上,阿潯捂着臉翻來滾去,深深覺得自己真是弱爆了。

    她剛剛絕對算得上落荒而逃。

    她平常真是高估自己的臉皮厚度了。

    當她認爲暗戳戳的少女心有被戳破的危險時,第一時間想的是逃避,而不是勇敢面對,所以撩漢表白什麼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後來的兩天,伺候玄澤的一天三餐的時候,阿潯乖巧的像個大家閨秀,身體力行的說明了什麼叫安靜如雞,本就不強的存在感幾乎化爲零。

    玄澤幾乎快要習慣了她用一副苦大仇深的憂愁表情跟個小老太太似的在他旁邊嘮叨,她突然沉默下來,他反倒有些不習慣。

    他略略思索了一下,猜想八成是因爲和祁天啓婚約的事情。

    喫過晚餐,沉默寡言的小少女小心翼翼的收拾着碗筷。

    玄澤靜靜的看着她,突然低低沉沉的問道:“你爲何不想嫁給祁天啓?”

    阿潯手一軟,兩雙竹筷“啪嗒”一聲敲在瓷碗邊緣。

    她捏了捏發麻的手指,垂眸想了下,小小聲道:“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啊,我想嫁給一個兩情相悅的人。而不是嫁給一個心裏有另外一個女人的男人,那我們兩個人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兩情相悅……

    “你真的懂什麼叫兩情相悅嗎?”

    他忽然發問,聲線寒涼,細細聽來總有股質問的味道在裏面,阿潯愣了愣,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啞然了好一會兒,她才嘟嘟囔囔道:“就是喜歡一個人唄,心甘情願和他成親啊,過一輩子啊。”

    兩情相悅嘛,字面意思就一目瞭然啊,有什麼不懂的?

    阿潯疑惑又古怪的看向玄澤,男人墨發下的俊臉冷峻又從容,深邃的黑眸專注的盯着她,他的嗓音有一絲低啞,“那麼,阿潯,我問你,對你而言,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嗯?”

    阿潯又被他問住了。

    前世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賺錢。

    她是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過得並不好。

    後來因緣際會遇到她的老頭子師父,老頭子是個半吊子天師,教了點她皮毛,其實皮毛都算不上,只是告訴她做這行需要哪些工具,又教了她幾招假把式,之後她就跟着他去到處招搖撞騙了。

    出師後沒多久就被車撞穿越了。

    那短暫的一生裏,除了賺錢,讓自己喫飽穿暖,再沒有其他追求。

    這一世呢?

    說起來,阿潯自己想過,假設她沒有穿越過來,那原主會不會安然接受命運嫁給祁天啓?

    應該會的吧。

    天煞孤星能有一個死腦筋的男人娶就不錯了,不想孤獨終老的話,就坦然接受自己的未婚夫心裏裝着自己的堂姐。

    但是偏偏現在主宰這具身體的是阿潯。

    她不想嫁。

    她想要的、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大概就是好好活下去,就算不那麼稱心如意,也不希望自己的終生大事掌握在別人手裏。

    她擡眸,稚嫩的小臉透着孩子氣,但也難得的嚴肅認真。

    “師父,您不是說會幫我逆天改命嗎?這就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眼下我只想跟着師父。倘若……”

    她用力的咬了咬脣,嬌軟的聲音輕而幽,“倘若有幸,我希望有一天能嫁給和我兩情相悅的男人。”

    玄澤放在膝蓋的手微微收緊,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無聲無息,卻又散發着令人心窒的氣場。

    阿潯吸了一口氣,睜着黑白分明的雙眸,反問,“對師父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

    男人眼簾微擡,乾脆又平靜,“沒有。”

    阿潯莫名其妙的心口一悶,下意識的追問:“怎麼會呢?”

    “修習玄學,講究清心寡慾,不能有執念。”

     

    ;“……”

    阿潯成功的又受到了來自她家師父的會心一擊,血槽頓時空了一半。

    他沒有重要的事情,只有責任。

    真是冷酷的可以。

    他救她、護她、緊張她、替她療傷,都是因爲她是他徒弟。

    她要不是他徒弟,估計他才懶得多看她一眼。

    阿潯飛快的失落下去,垂着的小臉寫滿了沮喪。

    玄澤看着她一覽無遺的神情,忽然發現,遠遠的看着她守着她,根本滿足不了他那顆日漸貪婪的心。

    他想擡手抱住她,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哪怕一次也好,即便他再也沒法擁有她……

    “師父,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阿潯收拾好碗筷,轉身離開。

    她漸漸走遠,模糊的背影卻像一把刀刺入了他瞳孔深處,連帶着從他心尖上滾過,狠狠碾碎了他最柔軟的地方。

    太疼了,深入骨髓的疼。

    比他受的那些天罰還要疼。

    ……

    阿潯鬱悶的將裝着碗筷的托盤往廚房一擱,就勢坐在了走廊外的小板凳上,託着腮幫子,撅着嘴,默默的在心裏感嘆命運對她的捉弄。

    穿越人士的臉都給她丟盡了。

    在她持續不盡的唉聲嘆氣中,廊外的一株芭蕉的葉子突然劇烈的上下揮動了起來,帶起一陣大風。

    阿潯感覺自己的五官都快被從臉上吹走了。

    她抹了把臉,正氣的不行,突然響起一陣哈哈大笑。

    那聲音清朗又有朝氣,雖然沒看到人,但是阿潯聽這聲音,很容易就腦補出了一個調皮搗蛋的中二少年形象。

    但是她知道,這聲音的主人絕對不是個少年。

    而是她面前的那株芭蕉。

    “你在笑我?”

    她從小板凳上起身,翻過走廊,走到芭蕉身旁,非常不客氣的踢了一腳。

    “你竟然敢踢本少爺!”

    芭蕉的聲音囂張的像個地痞流氓,大葉子都嘩啦嘩啦的扇動起來。

    阿潯有種颱風過境的錯覺。

    她往後退了一步,叉腰問:“我不僅敢踢你,還敢砍了你呢!你憑什麼對我惡作劇?”

    正鬱悶呢,連芭蕉也來欺負她!

    剛好,就用這不長眼的芭蕉撒氣好了!

    阿潯非常小人的如此想着,轉身蹬蹬蹬跑進廚房,提了柄菜刀出來。

    那架勢真像是要砍了芭蕉。

    芭蕉立馬就老實了,但是還是有些不甘心。

    弱弱的哼哼唧唧,“解語鈴的新主人怎麼可以這麼殘暴!我可是我們芭蕉界的修煉天才,你怎麼一點都不懂得愛才?”

    阿潯揮舞着菜刀的手一頓,撇撇嘴,不屑道:“你就是成了第一株位列仙班的芭蕉都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幹嘛要懂得愛的你才?我又不指望你成仙成妖替我打天下。”

    芭蕉沉默了,安靜的好像就是一株普普通通的芭蕉。

    片刻過後,他忽然幽幽道:“完了,新任解語鈴主人是個無知的蠢貨。”

    阿潯:“……”

    她反手一轉,刀背哐的一下砸在芭蕉樹上,惡狠狠的恐嚇芭蕉少年,“給我說人話。”

    芭蕉:“……”

    他一株根正苗紅的植物憑什麼叫他說人話,不過惟恐刀刃代替刀背砍在他身上。他老老實實的交代道——

    “解語鈴自古便是號令草木的聖物,雖然不知道你一介……爲什麼會變成解語鈴的新主人,但是向來只有鈴主才能喚醒解語鈴。

    最近我們草木界最大的八卦就是,你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解語鈴,還在琅環山中喚醒了它,於是我們的新鈴主出現了。本來應該普天同慶的,只是一想到解語鈴落到了百年一見的天煞孤星的手裏,就感覺我們草木一族前景堪憂啊。”

    阿潯:“……”

    連一株芭蕉都敢嫌棄拿她的命格說事了!

    她氣不過又哐哐哐的拿菜刀砸了他兩下,才粗聲粗氣的問,“我什麼時候喚醒它了?”

    “我們好多同伴都瞧見了,那天琅環山的半個山頭都被染成了鮮豔的橘紅色,山裏的同類們受了萌蔭,一夜之間修爲大長。哎呀,我就知道……”芭蕉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你把解語鈴喚醒了都不自知,還能指望你把我們草木一族發揚光大?”

    阿潯:“……”

    她想起被宛嫣抓走那天,忽然出現的解語鈴是如何的保護了她。

    原來那是喚醒解語鈴的象徵?

    在她無知無覺的時候,原來發生了這樣神奇而隆重的大事?解語鈴不是傳說中的聖物麼?確定是被她喚醒的?她是新的解語鈴鈴主?

    阿潯想了半天,都覺得這事兒有點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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