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衡回來的時候,女孩還坐在窗戶前,看着外面。

    “一直都這樣”江易衡出聲問了句宋姨。

    宋姨聽後,點點頭,“一直都這樣,從醒來後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李醫生說有可能是抑鬱症或者精神病”

    江易衡聞言,眸色加深,意味不明。

    他朝着那小小的人兒走去,坐在她身旁一側的長凳上,朝着她看的遠方看去。

    遠處,大大小小的霓虹燈照亮了路途。

    光下,她的睫毛似乎會發光,一張一閉,睫羽落下後又是一片讓人會感到悸動的倒影。

    “安安。”

    他忽然開口,喊住了她。

    男人希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而那坐着的女孩好像並不知道那話是對着她說的,依然目光不變的看向遠處。

    漆黑的夜色,燈火卻斑斕無比。

    她的眸內是外面燈光的顏色,閃動着,變化着,可瞳孔深處的顏色卻是一直未動,空洞無物。

    就好像是丟了心的人,空有一副軀體那樣。

    此刻,她就像是那種魂。

    沒有心,只有軀體的行屍走肉。

    而江易衡將女孩的一切表情全都盡收眼底,他眉頭輕蹙。

    深夜了,她不曾動彈一下,而他也一直陪在她身旁。

    過了很久,似乎是這夜晚最冷的一陣風,那小小的人兒到底身子弱,涼風颳來,身子後傾,他伸手攬入了她。

    那懷抱中的溫暖,讓那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的人兒眸動了動。

    江易衡將她擁入了懷中,胸膛處是她貼近的心跳聲,他忽然就抿了脣。

    心理醫生和各科權威教授全都站成了一排。

    可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linda有些躊躇,看着這讓人戰戰兢兢的場景,不禁喊道,“老闆,這”

    江易衡充滿寒意的眸一成不變的冷漠,“全辭了。”

    話落下,linda嚥了咽口水,再看去周圍一圈那些最權威的醫生,也只是無奈一聲嘆。

    醫生們甚至都沒有人敢提出質疑,因爲那人是帝城的神話江易衡。

    路一帆回國了。

    回國後,路歆消失了,至今還沒有找到,蘇安顏成了精神病人。

    他知道這消息時,手差點廢掉。

    看着那冒着血絲的手,他深呼吸一口氣,便隨手拿出消毒水噴了幾下,就往醫院趕去了。

    李醫生見到路一帆時,整個人如釋重負。

    “路先生,目前就是這樣,我們只是暫時懷疑蘇小姐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可到底是哪一種還沒能定奪下來。”

    路一帆聽着李醫生的話,皺起了眉頭。

    他直接就進了病房。

    “你們都出去吧”

    路一帆看了一眼幾個專人看護,不禁說道。

    人陸續的離開後,宋姨開口問道,“路先生,我也需要出去嗎”

    路一帆點了下頭,宋姨便放下了手中的粥。

    對着那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的女孩說,“蘇小姐,我先出去,您有事再叫我。”

    女孩還是一言不發,宋姨無奈嘆息一聲,便轉身離開。

    整個房間,再一次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中。

    路一帆站在那,看着女孩蒼白虛弱的臉,直接開口,“你在想什麼”

    “逝去的母親沒有自由的人生還是已經死去的孩子”

    路一帆刻意

    咬重了那死去的孩子。

    回國後,當他知曉這個消息時,心裏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

    他沒有想過,這孩子會真的沒了。

    可事實是,真的沒了。

    而這沒了的時間,也不過短短三天而已。

    三天的時間,就好像一個世界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路一帆此刻看着她,只覺得可憐、可悲。

    而那小人兒似乎真的被說到了心裏去,在聽到孩子時,她轉過了身。

    看着眼前的人,開了口,“我沒病。”

    那聲音冷冷的,路一帆聽罷,蹙起了眉頭。

    “生病的人都會說自己沒病。”

    蘇安顏不再言語,目光再度看向了遠方。

    她真的沒病,只是累了。

    累到不想搭理。

    累到寧願被他們當成精神病看,也不想多說一句,多做一件事。

    只是因爲,累了。

    母親走了,孩子沒了

    仇呢

    算是報了吧

    真不知道是報復了自己還是報復了那人。

    也許,那人根本就不傷心。

    畢竟,一個已經訂婚了的人,一個那麼恨她的人,又怎麼會因爲她的孩子沒了而傷心難過

    想想,蘇安顏覺得太累了。

    所以,她不言不語,可那不言不語,竟也被當做了病。

    也好,總好過繼續累着。

    “你這一句沒病,整個醫院大半個權威專家都沒了飯碗。”

    路一帆的話傳來,蘇安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毫不在意那般的說道,“他們都是庸醫罷了。”

    庸醫,確實都是庸醫。

    都畏了權貴。

    算哪門子的醫生

    走了,與她來說沒有好處也沒有壞處罷了。

    短短的兩句話,路一帆直覺便是,女孩真真切切的變了。

    往日那個溫存善良的人兒,似乎不在了

    如果是以前,她必然會幫着那些醫生向江易衡求情。

    現在,竟

    路一帆看着女孩,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

    而蘇安顏卻好像是知道路一帆的想法一樣,直接開口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她面上是哂笑,而在看到路一帆面上的表情時,那哂笑更是徹底了些。

    她看着他,慘白的面容沒有丁點的血色,白得有些駭人。

    “想想以前的自己真挺善良的,可我不喜歡,不喜歡那個自己,不喜歡那樣被掌控住的活着”

    因爲不想繼續,所以自然要改變。

    善良那是什麼

    與她來說早已不重要。

    溫柔聽話那又是什麼

    她不想再要了。

    以前的一切,她都不想要了

    路一帆看着這樣的女孩,神色有些沉重。

    這樣的情形,他們,都是劊子手。

    一步一步,促成的

    那一瞬間,路一帆看着女孩有些蒼涼的面容,他悔恨,悔得腸子都青了。可又怎樣發生的已經都發生了,再悔恨也不可能讓時間倒流

    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所謂的“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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