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的錯,別那麼鑽牛角尖。”

    路一帆理解,理解女孩的想法。

    可是那話落在蘇安顏耳中,蘇安顏卻是笑了出聲。

    冷冷的一聲,“那當然不是我的錯,我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連對錯都尚且還是模糊的年紀,是他,是你們逼的,把我逼成這樣的。”

    這話有些冷漠,就那樣落在了路一帆耳中,路一帆心頭一震。

    真的聽到女孩親自說這些時,路一帆會覺得難受,這種難受比自己想的時候要難受十倍。

    那是一種被放在面上的血疤,火辣辣的疼。

    路一帆走了,蘇安顏依然坐在那,目光看着窗外的事物,彷彿從來都沒有和路一帆說過話一樣,那樣安靜,空洞,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路一帆出來後,直接就去了江氏。

    男人正襟危坐,認真的批閱文件,見到來人,這才停下手中的工作。

    “確實是精神問題,可能會惡化成精神病。”

    路一帆說了,選擇和那些醫生的話一樣,爲的什麼,路一帆想,大概只是求一份心安吧

    其實,女孩並沒有病。

    路一帆診斷的結果,是沒病。

    一切正常,如同儀器檢查出的結果一樣。

    唯一病了的,大概就是女孩的內心。

    一個人,覺得自己病了,那就是病了。

    那種病,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唯有自己。

    很顯然,女孩就是那種病。

    只有她自己能夠救自己,只要她想痊癒,那痊癒的那天便近在咫尺。

    相反,只要她不想好

    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好

    “那就吃藥。”江易衡沒從路一帆的面上看出什麼異常。

    可是,他想到的是之前,那小人兒讓他的兄弟都能改了口風,幫她瞞着自己。

    所以,這事,不盡然。

    蘇安顏睡了,又沉睡了。

    喝了一大杯宋姨煮的安神茶,她知道那裏面有安神鎮定劑的藥物,所以喝了很多很多,彷彿這樣就可以忘記憂傷,忘記一切

    江易衡來的時候,宋姨還守在牀邊,未曾離開。

    “晚飯吃了嗎”

    江易衡看了一眼宋姨,隨後目光再度落在了女孩身上。

    牀上,那小小的人兒,睡着時,眉頭都是皺着的。

    他見到這,眸色深了一層,有些不悅。

    而宋姨很好的看出了男人的心情,隨後說道,“晚上吃了,蘇小姐吃了很多,先生您不要擔心,相信蘇小姐很快就可以好。”

    宋姨想的是,男人在擔心女孩,所以不免出聲寬慰着。

    江易衡卻是笑了笑,有些薄涼。

    “給我盯着她,好好盯着她。”

    男人話落下,宋姨身子微怔,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宋姨不禁重複了句,“盯着”

    宋姨將目光移向了還在沉睡中的女孩,女孩是那樣的蒼白,她再看去男人,男人一臉的冷漠。

    這

    “宋姨,盯着她,沒我的允許,她不能離開這個病房。”

    男人淡漠的話傳來,宋姨站在那,有些無奈。

    她看得明白,男人對女孩的呵護。

    可,這極端的方式,讓宋姨猶疑了。

    但這一次,她分得清楚,她不過一個傭人而已。

    妄不該質疑主子的話。

    所以,她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而男人的話同樣響起。

    “你是江家的老人了,同樣的錯不要再犯第二次。”

    江易衡說罷,宋姨只覺得有些沉重。

    那錯,是什麼錯,宋姨很清楚。

    “知道了,江先生。”

    “她以後所有的起居都要告訴我,什麼時候開口說話了更要第一時間通知我,還有,你離開的時候,專人護士盯着,寸步不離,確保她在你們的視線範圍內。”

    男人說完,宋姨應了。

    宋姨走後,這房間,寂靜無聲。

    江易衡坐在了病牀旁邊的椅子上,女孩的胳膊露在外面,纖細白皙,那白,同樣的,是蒼白。

    他看到了她的左手腕,那裏,疤痕很清晰,他記得之前的痕跡很輕很淺,想來這加重的痕跡就是她取出追蹤器時所留下的吧

    江易衡笑了,笑得有些寡淡。

    他的拇指輕輕的摩挲着那道疤,神色卻讓人看不清。

    睡夢中,女孩只感覺到有股溫柔透過手腕傳來,輕輕的、淡若無痕的

    可是呢,那溫柔過後,她卻感覺到了疼痛。

    那是一種錐心刺骨的痛

    柔中帶傷,說的大概就是這種。

    女孩絕美的容顏,眉心卻是皺得更緊了,夢中,那掐住她的脖子快要讓她窒息的手,越來越讓她難以呼吸了

    她忽然猛地睜開了雙眼,入目的卻是男人如惡魔一般的面龐。

    她心口一窒。

    轉而,便平靜下了自己的心緒。

    而江易衡看着她這種轉變,脣稍微起,“做噩夢了”

    聲音依然淡淡的很好聽,可不知怎麼的落在蘇安顏耳中,到底還是有些難以適應的感覺。

    她再看去,男人眉目淡然,面上也一片漠然,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冷冷的氣息,和往常一樣,似乎並無變化。

    可不知爲何,蘇安顏還是覺得有些慌。

    只是,眼下,她卻是一言不發。

    真的如同那些醫生說的那樣,病了。

    精神有問題。

    她甚至都沒有看江易衡,只是隔着窗戶看向了外面。

    而江易衡似乎也全然不在意這個,目光依然落在女孩身上。

    他在看她。

    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破綻。

    那破綻從最開始的時候出現了,可是後面,沒了。

    江易衡看到這,淡淡的笑了。

    只是,在他剛伸手想要觸碰女孩臉頰時,蘇安顏躲了。

    江易衡的手到底還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那手在逐漸加力,很快,她面上浮現了一絲痛楚,肩膀處似乎斷裂一般的疼,骨頭好像都已經碎掉了一樣

    她覺得疼,可是沒有叫出來。

    到是江易衡停了,沒有繼續加大力氣,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安安,疼麼”

    蘇安顏依舊沒有回答,那被緊緊咬住的下脣卻是白得駭人。

    江易衡是個瘋子。

    瘋掉的人。

    他總會這樣對待她,想要用這種來逼迫她妥協。

    以前,多少次,她都在這種情況服軟了,她已經記不清到底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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