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很久,也走了很遠,直到到醫院的院牆,她這纔回過神來。

    那盡頭,是鳶尾花。

    她看到後,眼眸輕動,轉身就要走,可身後忽然傳來那無比熟悉的男聲。

    “安安。”

    她不動彈,站在了原地。

    江易衡眸色深沉,身邊的專人看護見狀都很有眼色的離開了。

    那邊,宋姨見到這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便是這原本還在散步的人也逐漸少了

    蘇安顏看到這,便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了。

    每一次都是這樣的,她似乎已經習慣。

    “不想看到我”

    帶有危險氣息的話,還是讓蘇安顏的身子有些一滯。

    她細微的動作,他全看在眼裏。

    江易衡看着這裏的時候,面上的表情依舊淡漠,可那嘴角卻是摻雜上了幾絲笑意。

    她對他,有顧忌。

    那顧忌,於他來說便意味着,她還不敢,不敢那麼肆意妄爲的離開。

    男人大步,不過幾步就來到了她面前。

    她只到他的肩膀處,他太高,而她每次和他說話,都需要高高的仰視着他。

    她依然擡頭,那是仰視,可雙目卻是平靜的。

    最初的最初,那雙眸內是仰慕,後來是懼怕,再然後便是恨,現在是,平靜。

    她看他的表情,反應了她九年來真真切切的變化。

    那小小的人兒,一句話不說。

    到底還是讓江易衡抿起了脣,但還是耐着極大的性子說,“等你身子好了,帶你去看鳶尾花。”

    一句話,蘇安顏聽後,面上再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她還是沒說話,內心卻是早已洶涌了起來。

    鳶尾花,那是她最討厭的花。

    她以後都不會再喜歡這種花。

    江易衡見她不言不語,狹長幽冷的眸微眯了起來,他的手在觸及女孩手腕的時候,被她不着痕跡的躲開了。

    看着那突然落空的手,江易衡脣稍泛起的弧度也倏地冷了。

    “裝不下去了就不要裝,安安,虧我還以爲你演戲進步了呢看,現在不一樣露出了馬腳。”

    江易衡說罷,大掌再度緊扣住她的手腕,左手腕那早已凝結成痕的疤被他掐得生疼,可她卻是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疼,很疼,依然很疼。

    那是血肉,怎麼會不疼呢

    而她,也才發現,真的當生死都看淡過後,這疼也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這疼,也並非她所不能承受。

    這疼,也並非那麼疼。

    江易衡加大了手下的勁兒,蘇安顏甚至都覺得左手腕麻木的快要失去知覺,可也還是不曾動一下眉頭,更不曾說一個字。

    男人卻是不可置否,看着女孩的面容,開了口,“更不乖了。”

    冷冷的話,就好像是他的人,冰冷,壓抑。

    如同千年的冰窖,不過是觸碰一下,就足以能讓靠近他的人結成了冰,動彈不得。

    江易衡轉身將身邊的鳶尾花摘了下,兩朵的鳶尾花,風中搖曳的很好看,可她卻沒有這樣的感覺,只覺得涼意一片。

    他親手將那花塞進了她的手中,然後看着她手輕顫了一下,那花落在地上,沾染了些許的塵土,被風颳得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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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她看着那凌亂不堪的花,忽然覺得眼眶有些微熱。

    回憶就好像是一場大雨,說來就來,毫無預告。

    記憶中,那人高高在上,宛若神祗,將她帶走,說要帶她回家,那時的鳶尾花開得最好,她至今都記得那一天的場景。

    那是她灰暗人生中重新拾起光明的一天,那是她以爲得到救贖的一天,那是她將他奉爲救世主的一天。

    那些場景猶若瓢潑大雨,不經意的瞬間就將她淋得渾身溼透。

    而看到女孩這種表情後,江易衡卻是蹙起了眉頭。

    不知是晚上的風太涼,還是情緒波動太大,她覺得身子快要站不穩,即將暈厥,雙腿到底還是軟了。

    那熟悉的懷抱氣息將她包圍住,女孩眼眶蓄滿不曾落下的淚也在那頃刻間,全都流了出來。

    打溼了他的西裝。

    她不知道爲什麼要哭

    也不知道眼淚爲什麼就這樣輕易的落了下來

    她不該哭的,這樣的回憶不值得她哭不是嗎

    可,淚,還是落下來了。

    而男人也清楚的感受到了懷中那小人兒的輕顫,他眉心一緊,緊抿的脣角意味不明。

    她昏過去了,昏過去前,眼角還殘留着幾絲淚痕。

    江易衡伸手輕觸,那清晰可見的痕跡讓他微涼的手突然增了幾分熱度。

    他的安安,這是他的安安。

    她帶給他唯一的溫暖,帶給他唯一的安心,帶給他唯一的悸動

    經歷了許久,如今,這人還在,那就好。

    深夜,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孩子。

    那還未成型的小孩子,問她,爲什麼不要她,爲什麼要殺了她

    她醒來時,渾身是汗。

    她再次躺下,眼睛卻是再也沒閉上過。

    孩子,沒了。

    便,真的沒了

    窗外,隱隱約約的天亮了。

    護士前來查牀,給她新開了電視。

    一直到宋姨來,她纔回過神。

    宋姨給她倒了一杯熱牛奶,爲她親自佈置着飯菜。

    這些都做好以後,她吃了,依然喫的很多,很多,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將心中所有的不好的東西都給壓下去。

    自欺欺人的做法,她還是做了。

    而宋姨看着這樣的女孩,卻是有些擔心。

    “蘇小姐,您慢些喫,不要喫的這麼急。”

    這樣的女孩,哪裏是她看了九年的女孩。

    蘇安顏卻好像並沒有聽見一樣,依舊自顧自的喫着。

    江氏。

    linda拿着報紙快速走向了辦公室,敲了下門,得到應允後,linda直接開口彙報道,“老闆,報紙上刊登了一輛紅色保時捷撞車事件。”

    江易衡沒有停下手中的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而linda見狀,不禁又開口說了句,“老闆,這本來是沒多大的事,但是這輛限量版保時捷車車主是路總監,而且沈先生也在,好像是沈先生救的路總監。”

    linda將自己所看到的都上報了,說完後,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的老闆。

    只是,自家老闆依舊淡定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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