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雲鑑之傾城血櫻 >第三百零五章 所言是真
    羌兵後撤的同時赫連綺之命兩名臉覆面具的羌侍峙於黑衣紅櫻之人左右。

    前首一名要上前,被赫連綺之拂手揮退。

    稚齡少年模樣的人手指另一名腰掛鏈錘的羌侍:“待大軍後撤十里,護大王子退回”

    “三十里。”黑衣紅櫻之人平望前方,語聲淡冷。

    赫連綺之怔一下,眯眼一笑:“待大軍後撤三十里,護大王子回~”

    “是”被授命的二侍冷聲而應。

    赫連綺之隨之擡眸一望城牆之上的白衣人,眉眼輕彎,言笑晏晏:“望師姐會喜歡綺之此次送予師姐的這份禮~綺之改日再來探望師姐。”他言罷,轉身迴旋,由身邊另一名臉覆面具的羌侍護送而離。

    馬蹄聲踏,四面火把漸遠。

    驍騎最後一人手捂心口拄劍靠在縱白尾部,還餘一口氣。

    穆流風費力地掀起眼皮看着羌卒後撤的軍形,扯脣笑了一下,而後慢慢閉上了眼。

    城牆上的穆流霜握緊了手中長刀,面色凜然。

    羌軍越退越遠,葉綠葉欲從城牆上下,卻突然,四周火把再起,綿延數裏

    黑衣紅櫻之人雙目一睜,還未及反應,左右兩名臉覆面目的羌侍揮刀砍來。

    其中一人手持鏈錘,竟是對準了弋仲後腦而去

    黑衣人錚目一瞬,腦中思緒急轉:難道赫連綺之只是假意救他性命,爲堵口實而與我周旋,實際更欲借刀殺人

    眼見砣錘砸向弋仲後腦,已是毫釐之距,黑衣紅櫻之人電光火石間轉劍用麟霜劍一把格開了鏈身長索,砣錘被一拽立即往一側一偏,從弋仲腦後擦過。

    與此同時黑衣之人拉着弋仲往後一閃,長刀堪堪從弋仲面門前滑過。

    黑衣之人一掌強推開弋仲,轉身強提氣勁對上兩名羌侍。

    刀劍擊鳴,鏈錘長索繞上麟霜劍端,與此同時砣錘撞上劍身

    竟牢牢吸附在了劍身上

    黑衣人雙目一瞠,是磁石頓覺背後一寒。

    此前羌侍以鏈錘襲弋仲後腦,是爲了替他吸附出腦後之針

    幾乎是同時,身後一道勁風襲來,弋仲一拳已至黑衣人後腦。

    “雲蕭”葉綠葉厲喝一聲,不知何時躍身而至,白衣女子正於她懷中。

    一枚銀針於月光下一閃。

    而後整根沒入了砸向黑衣紅櫻之人的弋仲拳腕一穴。

    弋仲手中力道剎時泄盡,拳心輕飄飄地撞了一下黑衣之人後頸。

    黑衣紅櫻之人回劍便斬,兩名羌侍抓起弋仲便退:“大王子快走”

    此時一縱火把更近,照亮了羅甸城一週,後軍將軍北曲一馬當先,高聲呼道:“末將來遲先生可好”

    黑衣之人執劍欲追,縱身未起,眼前一黑。

    葉綠葉閃身而至,一把扶住了他。

    不遠處白衣之人落地腳踏屍血之上,步步向他行來。黑衣紅櫻之人回首一望,眸映星子與月光,自顧勉力更加快步地向她行來

    只是未及三步,闔目便倒。

    端木孑仙疾步前行,及時伸出手,正將黑衣人接入了懷中。

    此時北曲身側,孔嘉、孔懿並騎不言,另一側一身墨衣雲紋之人慢慢踱馬向前,看着白衣女子所在,輕喚了一聲:“師妹。”

    原來羅甸城中地道出口那頭的兵馬蹄聲非是羌兵,而是北曲所領兩萬新兵。

    新兵疫症初愈,北曲便在墨然力請之下領之棄談指而赴羅甸。羌騎後撤,兩萬新兵便與羅甸城中三千餘病卒匯合,新兵之衆重又入駐羅甸城。

    城中房屋大半焚燬,需得重造,孔嘉、孔懿領人主持屋舍重建事宜。

    此時距兩萬新兵重駐羅甸城已有七日,主將北曲領端木孑仙、文墨染於城中一角清理出的空地紮寨安營,休養生息。

    墨然碾轉城中各帳續爲病卒傷兵看診,臉覆鐵皮面具的黑衣少年跟隨在側,寸步不離。

    北曲於文墨染帳外等候罷,被穆流霜請入。

    一人跟隨於北曲身後,此時與出來傳話的穆流霜打了照面,兩人都微愣。

    “左相大人,驍騎營穆統領到。”北曲入帳於文墨染面前拱手行了一禮。

    穆流雲輕甲長麾,滿面風塵僕僕,顯然是日夜不替快馬加鞭趕來。

    上前便於文墨染面前單膝而跪:“傳皇上密詔。”

    文墨染神色柔靜,眉目平和,道:“你先與我去個地方。”<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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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流雲隨同文墨染步行出城門,穆流霜手提一竹籃跟隨在後。

    此時羅甸城門正在加固,三兩兵卒爬在偌大的城門上釘補新木。

    穆流雲看了他們一眼,目光掠過城門上未及洗盡嵌入焦木之中的斑斑血跡,雙目輕斂,復又轉頭收回了目光。

    文墨染將穆流雲領至城門外一側十里外的矮坡上。

    坡上新墳黃土未乾。

    穆流雲遠目望去,數十座墳頭排列而遠,錯落相間。

    此時正值仲秋八月,再一日便是月圓。

    穆流雲沉默少許,上前幾步,伸手撫了撫穆流風墳前尚能聞見松香的木牌:“不錯,是我驍騎營的好男兒。”輕拍木牌以示讚許,他微微抑聲道:“大哥以你爲榮。”

    穆流霜立於其身後微微笑了笑,而後遞上了手中所提香籃。

    穆流雲每取三柱香逐一行去,細細插於墳前。

    “你們都是我驍騎營的好男兒。”

    三人立身於墳坡前,聞松香拂面,黃土泥腥,久久未言,亦未離。

    葉綠葉爲縱白換好傷藥罷,徑直行入端木所在營帳。

    帳中已無少年稚氣的人赤裸上身安靜地躺在橫榻上,榻尾堆放着從他身上新解下來的染血布纏,端木將手中搗好的藥遞予瓔璃,二人正爲其重換傷藥。

    “雲蕭還沒醒麼”葉綠葉拂簾而入,於端木道:“師父,該用晚膳了。”

    端木輕頷首罷,轉向小凳上的木盆裏淨了手。“蕭兒傷勢癒合極快,應已無大礙,只是日間周身冰冷,夜間身上卻暖熱異常,日夜顛倒,陰陽相逆,至今日亦遲遲未醒”眉間微見憂色,白衣之人凝聲道:“不知可是你口中所述他身上異蠱的緣由。”

    葉綠葉幾步走近放下手中少央劍給瓔璃幫手,同時道:“綠兒可確信他體內異蠱爲藥蠱,確無毒害,且綠兒一度揣測師弟所中赫連綺之的霜夜寒花之毒應就是爲此蠱所噬方解。但於師父所言症狀,可也是受此蠱影響,弟子亦不能確信。”

    端木點了點頭。

    不多時端木用完膳由葉綠葉復推回帳中,輪換了瓔璃前去用膳。

    城頭日暮,素月東昇。葉綠葉正於帳中點燈,聞帳外一人步聲行近。

    “葉姑娘。”穆流霜立於帳簾外不入,只抱劍恭聲:“左相大人有請。”

    葉綠葉微斂目,默聲一刻,而後於端木道:“弟子去去就來。”

    端木頷首。

    帳中新燭初燃,惶惶然泛着微光。

    燭曳無聲,清風月明。

    白衣之人手執一冊靜坐於木輪椅中,久無聲息。

    不知過了多久,白衣人緩緩放下手中刻字竹卷,擡首落目於榻上之人身上。

    “徐州雪嶺偷親你師父被我撞見”

    “愛着你師父清雲宗主端木孑仙”

    端木孑仙空茫的眸中映着燭火,輕斂起。

    “我的傻師妹,你是不是該看清了

    “你的小徒弟對你有別的心思~”

    端木十指微蜷,一度空茫的目復又落回了榻上之人身上。忽是思及什麼,白衣的人伸手觸到榻沿,而後微微摸索,執起榻上之人左手。

    另一手擡起輕觸過他小指指末。

    斷指根處已被包紮妥貼,指尖觸及,只有紗布輕輕摩挲的微響。

    恍然間便又憶起那人所言那一句:“只要可以救你,他什麼都肯許。”

    端木孑仙默然許久,推掌離遠,復又將他的手放回榻上。

    耳側忽然響起語聲,幽深低婉,他輕輕道:“是在心疼我嗎”

    端木孑仙倏一震,兀地擡首。

    榻上之人目中淺淺染笑,於此時快速傾身向前,閉上眼吻了吻白衣之人的脣。

    “師父不必想亦不必問了,他說的都是真的。”伸手親暱地摟住白衣人的頸,他側首吐息在她耳側:“我心裏的人是你,最在乎的人是你,我愛的人是你,師父。”

    腦中一片嗡鳴,端木孑仙懵然呆愣於當場。

    “我承認之後你要怎麼做再逐我一次嗎”他復又吻上她的脣,下一刻一字一字決絕道:“除非蕭兒死,否則我絕不會再離開你。”

    含身退回榻上,他擡眸直視於她,雖淡亦冷地緩緩道:“你若容不了我,就親手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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