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雲鑑之傾城血櫻 >第三百零七章 影網之主
    葉綠葉行近營帳,見帳帷上無人影,一時心驚。

    立時快步行去掀簾即入。

    一眼見雲蕭伏首於地、渾身顫然,立時驚震。

    “雲蕭”

    葉綠葉急步上前迅速將人扶起。

    地上之人順着她摻扶的手腕用力爬起,手心如炙,滾燙駭人。

    葉綠葉將他半扶半抱到榻上:“因何自顧下榻,既是醒了難道還不會喚人麼”

    綠衣之人擰眉一瞬,目中有疑道:“師父方纔還在帳中,此刻卻因何不在不過即便師父不在,瓔璃也該回了纔是”

    復躺回榻上的人聞言忽是輕笑一聲,眼中帶淚,語聲澀澀:“大師姐。”

    葉綠葉摸了摸他額上炙熱的溫度,冷然道:“你身上燙得如火,我去通知師父你醒了,請她來予你看看。”言罷伸手爲他蓋上薄衾,轉身便欲離。

    雲蕭伸手拉住了她的腕,臉如火燒,脣色卻發白,只低言:“不必了師父知曉我醒了所以才離。”

    葉綠葉頓住,回望於他。

    “何意”

    榻上之人望着前方,周身微顫,眉間分明顯見隱忍痛苦之色,卻又是一聲輕笑:“想來大師姐去往烏雲宗尋我,我還打傷了師姐此番再見,師姐卻似早已忘了。”

    葉綠葉平聲道:“你能冒死趕來羅甸,爲保師父一夫當關戰於城下,萬死未辭,我已知你真心,便也能想到那時不過是你要逢場作戲,沒什麼要緊。”

    榻上之人聽罷更笑,笑罷忽是急聲一咳,脣上倏染血。

    葉綠葉見之一驚,擰眉道:“你怎麼了”言罷伸手一把把住雲蕭的脈。

    榻上之人眸中空惘,淒冷寒澀,一片哀寂蕭索。

    欲從綠衣之人手中抽回腕,只是數次未成,便不再掙動,任由她探看自己脈象。

    雲蕭眼中殤徹,直視面前之人慘笑道:“陣前城下,赫連綺之所言,大師姐亦聽見了吧”

    葉綠葉聞言肅面,未言。

    “師姐是不曾聽清呢亦或還未相信”他復喃道。

    葉綠葉擡頭來直視於他,只冷聲問:“其實你至今並未恢復記憶,是這樣嗎”

    雲蕭胡亂笑着點頭,聲悲而淺:“恢復如何不恢復又如何會比此時此刻更難嗎”

    葉綠葉微斂目:“你未恢復記憶,便還是雲蕭,還是雲蕭,你便永遠不會害師父。這是我所知的。”

    榻上之人聽罷一愣,而後仰面大笑,笑聲瘋癲狂亂,心痛如絞。“如師姐所言我還是雲蕭故我不敢不忍不願她不好只願她能安好。”

    葉綠葉平聲:“我知道。”

    眼中水霧凝結成淚,控制不住地蜿蜒而下,他道:“師姐也知道赫連綺之所言,都是真的對嗎”

    葉綠葉沉默許久,而後微微點頭。

    “那我體內異蠱是何,師姐是否也知”

    葉綠葉微垂首,沉目。“你此番重傷已殆,卻不過短短七日已恢復了七八成,此蠱具有奇效,聞所未聞,噬病療毒應都不在話下是你要用來救師父的,對嗎”

    雲蕭凝望榻前空處,斂目片刻,忽而展顏。“嗯~”

    “我習蠱術不精,但也明白蠱者,若是至藥定也是至毒,你可知它在一日日地往你心脈鑽”

    榻上之人笑望她:“我自然知曉師姐看出此蠱蹊蹺,卻未告知師父全部實情。”雲蕭蒼白道,“其實師姐心裏是同意我以此於人至藥、於我至毒之蠱來救師父的,對嗎”

    葉綠葉目中有悲有抑,冷睇面前之人道:“這是你欲爲之事,我不會相阻。只是你亦是我師弟,你當知我不會願見你不顧自身性命,更不會願見你有何不測。”言至此處葉綠葉移目看向別處:“阿紫已經去了,小藍入主驚雲閣。師父身邊如今唯剩你我是至親之人無論你對師父是何心意,我知你不會害她。但你以此法不顧性命要救她,師父若知曉心中又作何感受”

    榻上之人眸中流轉清輝冷色,喑啞道:“師父所餘時日,不過兩年又數月了。”他轉目看綠衣人,眸中微空,低聲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便是此法,成與不成也未可知。”

    葉綠葉不由瞠目:“

    你尚且不能確定此物能不能救得了師父就已將它種下你可知它替你噬毒療傷漸與你血脈融爲一體,你便是想將它剔出也不可能了待到完全鑽入你心脈,你便必死無疑。”

    他只復又道:“這已是世間最後可能之法。”

    葉綠葉怔怔地看着他。

    久久,低頭抑聲道:“只怪我無能,最後是由你來行此極端之法。”

    榻上之人聞言露出極淺的溫然笑意,斂目看她,復又展顏:“生爲奇血族之後,有此能爲試以血肉煉蠱來救師父,是我之幸。”

    葉綠葉直直看着他,久久,展臂將面前瘦削之人抱住,凜聲道:“師姐不會眼見你送死,你與師父任何一人出事都不是我所願。”

    她復又鬆手放開面前之人,沉聲道:“我定尋到雙全之法,亦保你性命。”

    夜月,風清。

    墨然看診罷自幾名病卒營帳中出,葉綠葉立身帳外,抱劍與他行了一禮:“大師伯。”

    墨然身後,臉覆鐵皮面具的少年人手捧藥箱,不動聲色地看着幾步外的綠衣人。

    葉綠葉肅面道:“可否請師伯聽葉綠葉一言。”

    墨然回望綠衣之人眼中肅色,下一刻低聲溫言道:“好。”

    牆畔樹下,墨夷然卻遠遠而候,葉綠葉於無人處抱劍再向面前之人行了一禮,而後平聲道:“大師伯精通毒理之餘,其實也深諳蠱術,葉綠葉說得可對”

    墨然面上溫靜之色未改,只眸光微一斂。未言。

    葉綠葉續道:“當日凌王府中我與師伯合力解霜寧體內蠱毒相雜之危症,次日師父曾私下詢我,大師伯可諳蠱術。”

    墨然聞言目光已垂。

    “我與師父言師伯曾詢蟲蠱細節,方能定奪研血之毒,如此看來,應是不諳。”葉綠葉擡頭來看向面前墨衣雲紋之人。“但我後來才思及,師伯每問,都爲蠱相關鍵之處、關鍵之時,無一句偏頗多餘,若非深諳蠱術,應無可能問得如此精準。”她道:“師父時對大師伯有所懷疑,但葉綠葉深信大師伯予家師只有護衛之意,無累害之心,故而即便師伯欲行之事與師父恐非同路,我亦未向師父稟明此事。”

    “你因何能確信”他看着面前女子,忽是溫言問道:“我於你師父只有好意,沒有累害之心”

    葉綠葉低頭沉面,少許後道:“便是直覺。極爲確信。”

    墨衣雲紋之人眉眼輕彎,眼中柔光微轉,他溫然道:“你說得不錯,我確實也諳蠱術。”

    葉綠葉肅立一瞬,下一刻抱劍而跪,凜聲道:“如此,葉綠葉有事相求,望師伯能助。”

    周身滾燙如沸,心口灼痛難忍。

    榻上之人望着那人滯留於帳中木案一角的元火熔岩燈,眸光微恍。

    未幾,肺熱難耐,他輾轉而咳,聲聲嘶啞,心口更疼。

    葉綠葉與墨然前後拂簾而入。

    榻上之人一眼見到他,震了一下,而後目光下意識地滯於墨然身後那臉覆面具的少年人身上。

    墨然回望於他,眸光溫和,神態儒雅地輕拂廣袖,於榻沿落坐下來。

    墨衣雲紋之人伸手把他的脈。

    榻上之人目中一凜,本能地退避,眉間一閃而過的警惕。

    墨然擡頭看了葉綠葉一眼。

    而後迴轉目光看向榻上之人,驀然輕言道:“你在毒堡之時便已懷疑我了是麼”見葉綠葉與雲蕭皆愣,墨衣雲紋之人含目微微一笑,道:“當日毒堡之劫後,江湖中人聚於堡中大廳議事,梅疏影拿虞韻致相脅逼問在場可有影網中人雖未能激出任何一人,但梅疏影走後,你卻看了我一眼。”

    墨然眉目溫然地寧聲道:“當時,你便已懷疑我就是梅疏影口中所說影網中人了可是”

    雲蕭倏震。

    葉綠葉無聲擰起眉。

    墨衣雲紋身後的少年人亦是眼神一凜,周身之氣微變,戒備地立於墨然身後不動。

    榻上之人閃爍道:“梅大哥所言之人”

    “你懷疑地不錯。”墨然靜坐榻沿一側,語聲溫和:“我就是影網背後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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