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這麼大的事,蕙娘當然不能瞞着家裏,她連立雪院都沒進,便直接上擁晴院去把事兒和太夫人說了。又令人去給良國公和權夫人送信,至於雲管事,倒不好單獨派人傳話。反正良國公都知道了,消息早晚要送到他手上。

    不管怎麼說,他能平安從海外回來,良國公府的諸人都還是很激動的。畢竟權家計劃中,婷娘只是一個要素,少了權仲白,這計劃依然也行不通。現在雖然眼前還有重重困難,但至少計劃還是有繼續下去的希望。

    “人都到了廣州,卻沒和我們家的人聯繫……”太夫人就和蕙娘商量,“看來啊,還是在生你的氣啊。”

    這話說得,雖說當時氣走他的是蕙娘,但要不是長輩們的安排,她至於這麼傻嗎?現在聽太夫人的意思,這件事還是要落到蕙娘頭上去解決了,她這是當年把權仲白親自氣出去以後,現在又要把他給哄回來——這事,也就是自己人瞭解內情了,被外人知道了,怕不只有折騰這麼一個評語?

    蕙娘輕輕地嘆了口氣,只是露出苦笑,卻沒有說話。太夫人看在眼裏,也跟着長出一口氣,她拍了拍蕙孃的手背。“辛苦你了。難得你裏裏外外,也竟都能敷衍下來。”

    確實也是辛苦,焦家那邊,四太太身子一貫是不好的,老爺子過了去年那個冬天,身體也漸漸衰弱下去了。雖說皇上還是殷勤相請,但有時竟不能支持入宮。現在皇上派了太醫跟在身邊,動輒給侯府送醫送藥的,正在市恩呢。老太爺滿朝的門生故舊,也都給老爺子尋訪保健良方:雖說人走茶涼,老爺子從位置上退下去以後,平時訪客是少了,但龐大的影響力其實一直都沒有消褪,只是這時候留下來的,多半就都是有真交情的心腹了。

    兩個長輩都病着,焦鶴老管家年前也老病了,雖有新人上位,但三姨娘、四姨娘都不是正經主子,也沒有料理過家務。蕙娘唯恐有那喪心病狂的惡僕藉機斂財生事,在府中作耗。打從開了春起,時常派人過去噓寒問暖不說,她自己也經常回家探視長輩。這是正宗的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這麼兩大家子人要管,這都還不算鸞臺會這一攤子事了。換做是別人,只怕三五日都支持不下來,蕙娘這裏,一年多了,卻是一點疲態都沒有,還是那樣精神十足,各處都能照管得盡善盡美不說,自己還經常抽空練一套拳摔打身體……

    太夫人這句話,也算是權家上層對她這幾年表現的一種肯定,蕙娘自然要露出受寵若驚神色,她笑着說,“祖母客氣了,我也就是盡力而爲罷了。”

    太夫人自然不能不多安撫她幾句,她拍着蕙孃的手,軟聲和她分析,“仲白的性子,我們都是清楚的,牽着不走、打着倒退,喫軟不喫硬的一個人。家裏雖然是爲你撐腰做主,但由我們出面,他這不是還氣着呢嗎,一着急說不定又跑了。這夫妻,恩怨、情理,那都是說不清的,你就讓這一步,等他回家了,給他認了錯,賠了罪——再把兩個兒子帶到他跟前去。慢慢的他也就好了不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點意氣,還是不要去爭了吧。”

    蕙娘也沒有太多不滿,只是搖頭道,“我怕他就是回了京,都不會回家來……說不定就在宮裏歇着了。”

    太夫人一想,權仲白還在氣頭上,不回家這也是大有可能的事,她想了想,一時沒有說話。等權夫人到了,把這事和她一說,權夫人倒說,“仲白可能不回家來——他當時是跑出去的,這會沒個說法,斷不會回家來。但應該也不會住在宮裏,那裏現在是是非之地,他要不想和牛家扯上什麼關係,肯定也不會久留。再說,這孩子也有分寸,和你鬧脾氣歸鬧脾氣,回京不回府這種惹人議論的事,他也做不出來的。我看,他大有可能,是回沖粹園去住。”

    太夫人忙令蕙娘,“那就快把衝粹園收拾出來,他那個醫館也有一兩年沒開過了吧?只怕是積灰了!你從府裏抽調一些人過去,該洗的洗該刷的刷,把園子里布置得舒適一些——畢竟是在外兩年多,喫着苦了!”

    蕙娘苦笑道,“祖母,他最討厭別人亂動他的東西了。醫館那裏,還是等他回來了自己整理吧,至於園子裏,那裏本也有下人在,傳話過去讓勤快點也就是了。您也不是不知道仲白,不喜歡生人近身的……”

    她緩了口氣,又道,“這件事,在他看來那自然是隻有我錯,真不行,我就去認個錯也沒什麼要緊……反正看他怎麼說吧。”

    其實兩個長輩等的也就是這句話,太夫人和權夫人對視一笑,權夫人又和蕙娘道,“是了,剛纔南邊的信也到了,我還沒打發給你送去呢,這會剛好給你帶過來——他們那裏又添丁了,是個哥兒。”

    權叔墨同何蓮娘,在江南倒是過得有聲有色的,何總督並未因爲當年小夫妻的一點爭執記恨女婿,對他很是提攜。總督總督,就是總督軍政兩界麼,有了他的照看,這幾年權叔墨也是穩穩當當地升了兩級,按他從軍的年限和表現來說,這已經算是升得快的了。至於何蓮娘,在家沒事就只管生孩子,兩年抱三,生得很是頻密,只是上一個沒有站住,如今只算是兒女雙全。從這生育的頻率來看,小夫妻的感情應該還是不錯的。

    蕙娘忙道,“回頭就打點他們送禮去,還照上次的份例吧。”

    權夫人道,“也不必了,生兒生女家裏給禮是不一樣的例,生女兒按例減兩成的。你記得打點好了禮和我說就成了,我正好也打發幾個人送去給他們使。”

    蕙娘揣測着,恐怕除了給孩子送養娘之外,也有給權叔墨送兩個通房的意思——權家不看重庶子,並不意味着權家男人都沒有通房。估計何蓮娘在這上頭表現不大好,權夫人不得已纔要親自出手。

    想到庶子,蕙娘便猛地想起一件事來,因和兩個長輩商議道,“前些日子出門時,孫夫人忽地和我提起了她一個堂妹,也是老生女兒,今年才堪堪十五歲,我當時倒沒悟過來這裏頭的意思。前兒看到幼金才明白過來,這孩子今年也十七歲了吧?也該到了說親的年紀了。”

    權夫人還未說話,太夫人已笑道,“看來,這幾家是都不大放心啊,還是孫家別闢蹊徑,想到了幼金頭上。”

    “許家那是沒辦法,纔剛過大祥,沒有提親的道理。再說,他們家也是沒有合適的人選……”權夫人卻是欣然一笑,“你不說我還真忘了,幼金也長大了!你剛過門時,他才十二歲,那麼一點點大——一轉眼也是這麼多年。”

    因爲是庶子的關係,家裏對權幼金可說是毫無期望,幾個兄長對他也很友愛,這孩子長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城府,因爲家裏刻意培養,對仕途或是實業都沒有興趣,反而是很愛遊山玩水。十六歲從文武塾師那裏出師,勉強考了個武秀才的功名以後,便帶了兩個僕從,在京郊各處山中游玩,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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