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滿口答應,“師傅聽你說還不行嗎”
小米輕輕笑了兩聲,伸手抓住了溫茶的手腕,“那師傅可要記住,今日答應徒兒的話。”
溫茶點點頭,心想,你萌你說什麼都對。
二人御劍抵達衛府時已經是下午了,兩個姿態懶洋洋的小廝在門口站着,看到溫茶後眼前一亮,“可是凌雲山來的仙子”
三年前衛子期成親時,凌雲山仙子上前獻禮成爲金日城一時美談,端一見到御劍而來的女修,都以爲是凌雲山仙子。
溫茶帶着小米走到門前,淡聲道:“衛子期可在門內”
衛子期不就是大公子的名諱麼
其中一個小廝急忙應道:“仙子若是來找大公子的,那可算趕巧了,大公子正在府上養病呢。”
養病
溫茶眉頭輕挑,“可否去通報一聲,凌雲宗慕茶到訪。”
一聽說是凌雲宗的仙子,兩個小廝就跟打了雞血似得精神起來,“仙子且等一等,小的馬上就去通報。”
溫茶微微頷首,半刻鐘不到那小廝就從門裏走出來,恭恭敬敬道:“大公子正在庭中等候,仙子請隨我來。”
溫茶帶着小米跟了過去,彼時正值盛夏,節氣中最炙熱的時令,衛府樹蔭環繞,陰影密佈,格外清涼。
那小廝帶着溫茶走飯一微掩的木門前,躬身退去,溫茶走上前敲了敲門,裏面傳來一聲虛弱的“請進”。
溫茶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坐在樹蔭下的白袍青年,他面白如紙,身體消瘦,就像是被抽走了大部分生氣一般,整個人顯得古怪而尖刻。
看到溫茶,椅子上的衛子期有些驚訝,略顯渾濁的眼眸裏透出一絲驚喜。
“小師妹”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勉強朝前走了兩步,來迎接溫茶,奈何這兩步也讓他走的極爲艱難。
溫茶迎上去,一把扶住了他,面色淡淡道:“師兄身體不好,便好好歇着。”
衛子期瘦弱的指頭攥緊了溫茶的胳膊,氣喘吁吁的問:“師妹,怎想到來看我”
等他坐下後,溫茶不緊不慢的撫開他的手,“前幾日青雲城鬧水患,在洛河廢了只千年蛇妖,聽她提及師兄,便想來瞧瞧。”
衛子期聽見“蛇妖”兩個人,打了個寒戰,片刻後,冷笑起來,“我三年前上了那畜生的當,師妹可是將她殺了”
畜生
聽他這麼形容昔日情人,溫茶嘴角抖了抖,“蛇妖作惡多端,害了無數幼童性命,自然是被我手刃。”
“做得好”衛子期一拍椅把,痛快又憎惡道:“當初那畜生趁我對她沒有戒心,奪了我三十餘年的修爲,着實可惡師妹如今替我報仇雪恨,師兄也算去了樁心事。”
溫茶沒說話,衛子期紅着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睛繼續道:“那畜生死前,可提了旁的事”
溫茶搖搖頭,“她只道了對師兄的圖謀不軌,其餘,隻字未提。”
“哼”衛子期冷笑一聲:“她在洞房花燭之夜,趁我沒有防備,奪我修爲之事,說出去也是丟人”
溫
茶沒發表意見,衛子期回眸盯住她,“當初我枉顧師妹一腔深情,上了蛇妖的惡當,師妹可曾怨過我”
“你果真是怨我的。”衛子期只看了一眼,便苦笑起來。
溫茶沒說話,衛子期繼續道:“如今我已是個重病纏身的廢人,師妹卻依舊光鮮美麗,豈不正是我的報應”
溫茶不置可否,不緊不慢道:“師兄能在蛇妖手下撿一命實屬不易,以後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呵”衛子期嗤笑一聲:“我現在已是度日如年,活着倒不如死了。”
溫茶抽抽嘴,“師兄若想,我可以帶師兄回宗門。”
“我還回去做什麼”衛子期語氣一變,“我數十年修爲付之一炬,金丹靈根皆已廢除,回到宗門也不過是個廢人,倒不如在此苟且偷生。”
溫茶靜默着,沒接話,衛子期直勾勾的盯住她的側臉,遺憾道:“若當初我沒下山,沒上那畜生的當,怕是早已和小師妹結爲道侶了。”
溫茶不知道他現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嘴角微勾起來,笑了笑,“過去的事終歸是過去了,我不記得了,師兄也便忘了吧。”
衛子期沒想到她會這麼絕情,面色變了好幾次,才穩定下來,勉強開口:“師妹說的是,是我太癡心妄想了。”
溫茶不置可否,只道:“師兄遇見誰,都是緣分,不論這緣分是孽還是吉,都是師兄的造化,怨不得誰,也礙不着誰。”
這話說出來着實扎心,溫茶盯着衛子期驀然慘白的面色看了一眼,眼底一片冰冷。
她來找衛子期,名義上是探望,實際上是看笑話。
他不是爲了葉靈拋棄了原主嗎
那她就來讓衛子期實實在在的難堪一場。
什麼過去,什麼後悔,都是虛的,只有他現在的狼狽纔是真的。
“這是門中的養身靈藥。”溫茶從乾坤袋裏去了幾個小瓶子遞給他,“可緩解身體裏諸多暗疾,師兄先收着。”
衛子期沉默片刻,沒有推辭,只面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他現在總算知道了,什麼真愛,什麼美色,那都是假的,如果再來一次,他就算是一輩子待在凌雲山也不想再遇見葉靈。
只可惜,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後悔藥。
“如此,便告辭了。”看夠了笑話,也知道衛子期再翻不起什麼大浪後,溫茶決定帶着小米離開。
衛子期叫住她,模棱兩可的問了句,“師傅身邊那小童現在如何了”
溫茶停下腳,“師兄怎會問起他”
“他於你而言是個極爲重要之人,他若還在師傅身邊,你便對他好些吧。”
溫茶聞言,露出淡淡的笑容來,“師兄提醒的有些遲了。”
衛子期心頭一驚,忙問:“他人呢”
“三年前我回山時,他便不見了。”
“不可能”衛子期從椅子上騰地站起來,篤定的說:“師傅絕對不會放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