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此生只愛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夢魘
    我不知道我是在夢中,還是已經死了,我的周遭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冰冷的溫度,讓我瑟瑟發抖。

    我佝僂着身體,抱着胳膊,驚慌地在黑暗中尋找,但我在尋找什麼?

    光亮?溫暖?還是熟人?

    我居然不知道,我抱着腦袋,痛苦地想着,可是直到想得頭痛也沒有想起我遺失的是什麼。

    這時,隱隱地有個聲音在呼喚着我的名字,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聲。

    我猛得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晴姐,你醒啦?太好了,我去叫醫生。”柔柔清脆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然後她又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我想起來了,剛剛朦朧中的聲音,就是晴晴的聲音。

    而我剛剛,是在做夢,在醫院的病牀上做的夢魘般的夢。

    我放下心來,慢慢挪動一下身體想要坐起來,但是小腹上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我“啊”地喊了出來,昏迷前的一幕也瞬間重回到我的大腦中。

    這時,柔柔帶着醫生跑了回來,她看到我喫痛的樣子,忙蹲下身子,按住我的胳膊,柔聲道:“晴姐,你別動,會傷到刀口的。”

    我伸手摸向小腹,那裏仍然隆起着,但卻墊着厚厚的紗布。

    我像過電一般地收回手指,木然地看着柔柔,“柔柔,我的孩子呢?他還好好地在我肚子裏,對吧?”

    柔柔紅着眼圈,哽咽地低聲說:“晴姐,孩子,沒了……”

    “沒了?”我的眼淚,順着眼角洶涌地流了出來,但卻緊緊地咬着嘴脣,就連血腥的味道瀰漫進口腔,我都沒有察覺到疼。

    這一刻,我徹底絕望了。

    “晴姐,你快松嘴,你難受,你要哭,就放聲哭一頓,別這麼憋屈自己啊。”柔柔急得大聲喊着,連聲音都變調了。

    醫生皺着眉頭走過來,“鍾小姐,你纔剛剛小產,小腹上又有外傷,現在的情緒千萬不能太激動,雖然,雖然,”醫生磕巴了兩下,偷眼看看我,見我仍然緊繃着自己不放鬆,狠了狠心,繼續道:“雖然你以後很難再有機會做媽媽了,但你還是應該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否則氣血兩虧,就更不好調理了。”

    現在我明白了,剛纔夢中我要尋找的,不是什麼光亮和溫暖,而是我的孩子,只與我有幾個月情份的孩子。

    我得儘快入睡,只要睡着了,在夢中,我就可以再次見到我的孩子了。

    我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說,誰也不理會,安靜地等着入睡。

    可是越是着急,越睡不着,眼淚如泉涌般往外流。

    柔柔不放心,最終留在了醫院裏照顧着我。

    而每次醫生來查房,開門的時候,我總能看見門口站着兩個黑衣人。

    起初的時候,我以爲是李牧派人保護我的,而是在醫院住了兩天我才感覺不對,李牧一次都沒來看我,在醫院陪着我的,除了護工,就是柔柔,定點有人會給我送飯來,缺什麼柔柔打開門說一聲,沒一會兒功夫就會送來。

    我突然有了一種感覺,我被軟禁了?

    等到護工出去扔垃圾的時候,我將柔柔喊到近前,瞄了眼門口,小聲地問她,“柔柔,外面那些黑衣人是誰?”

    柔柔看到我終於有了精神,還主動跟她開口說話了,忙顛顛地坐過來,“他們啊,是慕睿軒派來的人,慕睿軒怕華悅或其他恨你的人趁機再來迫害你,就安排了自己的手下保護你,不止是病房門口,就是樓層的電梯口、安全通道、醫院大門口,都有慕睿軒的人。”

    我看了看外面,走廊裏異常安靜,一個病人的身影都沒有。

    這果然是慕睿軒的作派。

    想到我與他的孩子沒了,痛楚的滋味又襲上了心頭。

    “那華悅呢?”我低下頭,掩飾漸紅的眼圈,難過地問。

    聽到我提華悅,柔柔的嗓門一下子高了,“一提起那個賤人我就生氣,我聽李牧說,本來他要馬上報警的,但是慕睿軒沒讓,他說先送你去醫院要緊,等李牧看你脫離了危險,帶着警察趕回去時,華悅跟她的手下,早

    已經人去樓空了,就連房間裏的證據都消毀得乾乾淨淨。華家的老爺子現在又正在桐城,直接出面保下了他女兒,最後李牧連案都沒立上,你說氣人不氣人?”

    聽了柔柔的話,我清冷地笑了笑,“我猜到了會是這樣,華氏家大業大,就連慕睿軒都要看華老爺子的面子,在證據全無的情況下,他想要保護自己的女兒,簡直是異如反掌。”

    “可是,可是,我以爲慕睿軒這次會看清楚華悅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會與華悅取消婚約,然後回來保護你的,沒想到,他對華悅竟什麼都沒做。“柔柔憤憤不平地罵道。

    我的心中泛起酸澀,面上卻淡淡地不漏痕跡,“算了柔柔,我與慕睿軒,畢竟不是一類人,何況,我的孩子都沒了,而華悅的肚子裏,卻還有他的骨肉,他怎麼會爲了我,而捨棄他的正牌未婚妻呢?”

    “屁未婚妻,噢,對了,忘了告訴你,”柔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驚呼了一聲,“慕睿軒心裏不是沒有你,聽說,這兩天慕睿軒幫你奪下了高氏集團,將高德倉趕回了國外,而高曉燕也不再有實權,成了一個被架空的總經理。”

    爲我奪下了高家?我苦笑一下,他是爲了自己奪下的高家吧?

    一直以爲,這不就是他的目的嗎?

    現在趁着鍾家、高家與華家三家惡意競爭的當口,他出來漁翁得利,成了最大贏家,卻還美其名約是爲我奪下的高家?

    這一刻,我突然有些痛恨他的心機與手段了。

    也許,現在是時候離開了。

    我想了想,讓柔柔又坐近了一些,趴在她的耳邊,悄悄地說道:“柔柔,你幫我出去一趟,親自去聯繫李牧,告訴他,我要離開這裏,讓他想辦法幫我逃出去。”

    柔柔驚訝地看着我,壓低聲音問,“你確定喜歡李牧,要跟他在一起?”

    我看着窗外,搖了搖頭,“我只要確定我不想再留在桐城,這就夠了。”

    柔柔難過地盯着我,然後心疼地抱住我,在我耳邊堅定地答應,“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一邊,支持你的。”

    “謝謝你柔柔。”

    護工回來後,柔柔就藉口要回家洗澡換衣服,將我留給護工照顧,然後自己拎着包走出了病房。

    我向護工要了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如果我想逃出去,就必須恢復身體,哪怕不是爲了我自己,我也要爲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報仇,這是我現在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下午,柔柔回來了。

    她支走護工,把上午與李牧見面的情形告訴了我。

    李牧讓我等他的消息,他安排好一切後,會把計劃告訴柔柔,但前提是讓我一定養好身體。

    我點了點頭,與柔柔達成了默契。

    女子本弱,爲母則剛。

    不管我以前遭受了多少磨難,那些只是加諸在我身上,我可以忍,可以妥協,然而這一次,華悅害死的是我的孩子,這個仇,即使我現在報不了,只要我有命活着,早晚要向她討回來。

    這期間,慕睿軒來醫院看了我幾次,但我就當他是透明的一樣,從來不跟他說一句話。

    而他大多數時候,也是一言不發,有時在我的房間裏能坐上半天,久久地看着我,哪怕我堵氣地躺在牀上,背對着他裝睡,我也能感受到他那穿透力十足的眼神。

    我將頭埋在枕頭裏,默默地流着眼淚,極力地控制自己不發出一點抽泣聲,壓抑的心痛讓我緊緊地攥着被子,不能自已。

    但是,他似乎很忙,有時也只是來看我一眼,不到十分鐘就又會轉頭忙去了。

    他從未向我解釋過什麼,比如爲什麼要從李牧手中將我搶過來幽禁着,又爲什麼見到我不打不罵,反而好喫好喝地伺候着我。

    其實不光這些,我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比如我的孩子沒了,他可有一丁點的傷心?比如爺爺活着的時候,他爲什麼要派人暗中保護爺爺?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見睜睜地看着華悅將匕首插入我的肚子,殺死了他的骨肉,而他現在還打算心安理得地與華悅結婚,我便什麼問題都不想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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