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總是覺得書裏那些爲了情愛而輾轉難眠、痛不欲生的人多少有些矯情,是無病呻吟。
可事到臨頭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無病呻吟背後都有一段別人無法體會的辛酸。
就像是一盒百味糖,喫對了甜甜蜜蜜,喫錯了苦不堪言。
楊以晨伸出雙手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涕,讓自己努力的冷靜了纔再次開口:“我知道了。那麼我們來說下一個話題。”她帶着淚的盈盈雙目盯着裴承風問:“楊氏出了什麼事兒?”
“我爸爸媽媽現在在哪裏?”楊以晨問着,語氣都變得凌厲了起來。
對於這個問題纔是楊以晨最關心的。
別的什麼都可以不計較的,唯有這個不能不關心不能不計較。
裴承風看着楊以晨,目光沒有特別鋒利,但是也不是非常柔和。盯着楊以晨,望着她宛若湖泊的雙眸,再看着她面色凝重的臉,上上下下打量一邊之後,似乎要把她看穿。
可是今天的楊以晨又似乎不那麼容易被看穿。
“他們,自然是在你們楊氏的工廠裏面。”裴承風再開口,嗓音比剛剛清朗了好多,但是因爲剛睡醒,比起平時更粗更沙。
楊以晨抿了抿嘴,咬牙道:“工廠發生了什麼事兒?”
“這個我不知道。”裴承風說着,掀開被子,眼睛沒有看楊以晨,似乎要下牀的樣子。
這是不想在跟她說了嗎?
楊以晨一下子撲上去,拉住裴承風:“你什麼意思?”
裴承風已經穿上拖鞋準備起身的,被這麼一拉,轉過頭來,先是看着楊以晨的雙手,然後目光向上飄在楊以晨的身上臉上,隨即一笑:“能有什麼意思?在工廠就是在工廠!”
“工廠一定出事兒了,不然我爸爸媽媽不會在爺爺剛出院就去工廠徹夜不歸!裴承風,你又有什麼把戲?你從中能獲得什麼利益?”楊以晨越說越激動,心裏腦裏早就設想出,裴承風唯利是圖下套讓爸爸媽媽往裏面跳的場景,越想越心驚。
這個人心太毒太狠太無情,爸爸媽媽年長一輩都不是裴承風的對手!
裴承風卻冷哼一聲,挑着眉頭說:“你覺得我能從中獲利,我就從中獲利吧!”說着撇開楊以晨的手臂,站起身準備往外走,但又折回來說:“你覺得我一心要搞死楊氏?覺得從認識我開始沒有一樣不後悔的額?好,那我讓你悔青腸子!我承認,我就是要讓你們楊家破產,讓你們楊家的工廠全部停工、歇業、關門、倒閉!怎麼樣?”
他說着笑了起來:“你爸爸媽媽緊急的去工廠那邊是爲了處理工人的事兒,上次我讓雷老大出面擺平了,這一次沒有我,你爸媽擺不平。”
裴承風彎下腰,與楊以晨面對面,伸出手,拇指在楊以晨的嘴角撫過,然後掐住楊以晨的臉說:“本來我想手下留情,怪只怪你這張嘴太臭我不喜歡!我告訴你,你們楊家已經關了一個工廠,今天會是第二個,接下來就是第三個……你慢慢等着啊!”
他說着手上越來越用力,到了最後掐得楊以晨疼的驚叫出聲,他才姍姍的鬆手,站起身去說:“現在,你還是儘早回去看看你那失魂落魄的父母把!啊對了好多人破產之後就受不了打擊自殺什麼的,你回去或許還能勸勸他們別輕生,好死不如賴活着,對嗎?”
這笑讓楊以晨不寒而慄。
破產、自殺這些字眼停在耳朵裏,像是煩人的蚊子一樣嗡嗡嗡的只叫。
她渾身顫抖着指着裴承風:“你……你……你不怕我……我爺爺……”
但裴承風卻撿起了地上的襯衣,胡亂的套在身上說:“你爺爺我已經聯繫好了養老院,昨天在白湖就是爲了說這個事兒。”
他修長的手指吧釦子一顆顆的扣上之後,轉過身,笑的越發的陰險:“楊以晨,我今天只是想要告訴你一個道理,不要不自量力!”
“你……你……你……”楊以晨身上顫抖的厲害,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但裴承風卻眯起眼睛說:“求饒也太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家看看吧!有時候,遲一步,就……”他沒有說出口,只是笑了笑,扣上自己的皮帶,然後率先出了門。
楊以晨坐在牀邊愣了三秒鐘,急急忙忙的下牀。
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衣服都沒有換就躺在牀上了,裴承風后來也沒有給她換衣服,這樣也省得麻煩,她穿了鞋子,抓起自己的手機和藥袋子就往外衝,下了樓,隨手攔了一兩出租車。
其實酒店距離家裏很近的,走過去就可以,但是楊以晨太心急了,雙腿比不上四輪!
楊以晨衝回家裏,打開門,客廳一個人都沒有,就連爺爺也不再。
想起裴承風的話,什麼養老院,什麼自殺,她心驚肉跳,連忙往樓上衝,剛到二樓,楊一鐸就端着盤子過來要下樓,看了她就問:“晨晨?你怎麼回來了?”
“我……我……”楊以晨一時間無法解釋自己爲什麼半夜出去現在回來,正無措的時候,楊一鐸又問:“你一大早出去,現在又回來是不舒服?你手裏拿的什麼?”
袋子上引着醫院的名字。
楊以晨回過神連忙說:“哦!我不舒服,在醫院開了藥……現在……現在回來休息。”
“怎麼了啊?哪裏不舒服?”楊一鐸上前來,扶住她的胳膊說:“快回房間先休息一下。”
“我……我先看看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回來了嗎?”楊以晨有些緊張,如果沒回來她要馬上去工廠找他們!
“回來了!”楊一鐸說:“今天一大早就回來了,累的黑眼圈都出來了,他們累慘了,馬叔買了早餐,他們喫過之後去睡了。”楊一鐸說着就把她往房間的方向扯:“你就不要擔心這個那個了,你自己先照顧好自己吧!”
“不行!我要看看爸爸媽媽!”楊以晨拐着自己的胳膊,掙脫了楊一鐸的手,衝着爸爸媽媽的房間小跑過去,門都沒有敲,推門就進去。
楊一鐸感覺不對勁,跟過去,就見楊以晨呆呆的站在父母的牀頭。
媽媽平躺着,一條隔壁放在耳邊,前臂屈在頭頂,爸爸則是背對着媽媽側躺着睡。
楊以晨
濃重的呼吸着,盯着父母的臉良久,楊一鐸拉拉她小聲問:“你怎麼了你?”
“沒……”楊以晨搖着頭,只覺得心酸。今日不知明日事,幸福和災難誰在下一秒先降臨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