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完好的疊成四方,葉姬一字字的讀過去。書信是無惜留下來的。
葉姬越往下看,臉色便越是慘白。君紅往葉姬旁邊湊了湊。
然,葉姬此時此刻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密探組織,往往和她都是最親近的。到最後,她不管不問,忙活自己的事情大半年,直到那些和自己最親近的人一個一個離開,她才知道愧疚。
“怎麼?”君紅瞟了葉姬一眼。
君紅給葉姬斟了一壺茶水,見她還是一個人拿着一紙書信,悶低着頭。
君紅坐到葉姬身邊,將書信從葉姬那裏搶了過來。
“有什麼大不了的?讓我的葉姑娘心疼成這樣了。”君紅還是含着打趣的口吻問話。
只瞟了一眼書信上的署名,無惜。
“是因爲無惜姑娘的事情?”君紅憐惜的嘆了嘆氣,“其實人去都去了,葉姑娘又何必執着呢?”
葉姬隨後點了點頭。君紅倒是說的對了,人去都去了,何必執着呢?
她將桌上的燭火點燃,書信被葉姬往燭火裏慢慢送上。
燭火慢慢燃起書信的一角,火勢越燒越猛。書信也慢慢由完整的一封,逐漸被完全焚燬,葉姬將燭火的蓋子拿上來遮住,手才慢慢鬆了開。
燒了,就一切都沒有了。
“君紅,你說她們會完成任務麼......”葉姬突然問話。
“我也不知......”君紅搖了搖頭。
君紅也沒有想到葉姬會這麼問,但說到底還是要看權勢的問題,自己想方設法才把無雙國師引誘出來。
據她瞭解些的。換成黑棱的飛雪堂,應該是有辦法在殺了人以後可以全身而退的。
但相反,若無惜沒有死於南詔王手下,只怕這一月的期限對她來說,也是沒有用的,因爲那是萬天城。
說到底君紅對這些還是不比葉姬在意點。君紅轉而又提到剛纔一看起來就奇奇怪怪的鬼月。
“葉姑娘,剛纔走的那人,你可算熟悉?”君紅突然問道。
葉姬早就知道君紅在想這件事情,於是笑了笑不打算說話。
“我還不是擔心這對咱們密探組織不利麼?”君紅的這話似乎留有幾絲懇求,卻一定又要問出鬼月身份的話語。
葉姬還是沒動靜,輕輕端起桌上的茶水準備喝下的時候,君紅突然之間,用手推了推葉姬的肩膀。
‘噗’葉姬一口水從嘴中吐出來,瞥眼望向君紅。
“你幹嘛?”葉姬淡淡問道。
“告訴我嘛!”君紅又往葉姬身邊緊緊的湊了過去。
“那是鬼月將軍。”葉姬最後被君紅煩的無奈,只好說道,“南詔王親點之將,黑旗之首,你就別懷疑了。”
葉姬一句話把君紅的所有疑問都給壓了下去。
葉姬見燭火燃燒的快要完了,抱着燭火的底座,將東西交給君紅的手裏。
“怎麼了?”君紅沒有接過葉姬的手,又是疑問。
“無惜死了,你就不想去看看她麼?”葉姬輕輕問話。
君紅羞愧的點下頭,片刻後,只回答了一句,“是!”
君紅一想,離開這麼多年,上回確實是最後一次見無惜。
沒想到原本能姐妹一生一世,卻叛了一個,死了一個。
“在哪裏?”過了好半天,君紅纔回話。
“我同你一起,順便把這個燒了的書信撒到無惜的墓邊。”葉姬擠出很勉強的一絲笑,半響後,又道,“在世之人沒什麼能爲她做的。只有將這封書信燒了。告知,咱們已經知道了,這樣,她就能安息了。”
君紅輕輕將葉姬垂下額前的長髮往她的耳後一放。
無惜的書信上,盡是悔意。
也許,無惜在離開萬天城的時候,就已經安息了。
“不必,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葉姑娘不是還有事情麼,總覺得南詔王說的事情,不去辦成也不大好。”君紅甜甜說道。
葉姬點了點頭,紫荀也都走了,那麼葉姬也應該盡下心,去辦自己的事情。
葉姬走前,讓君紅小心行事,只要不做些讓南詔爲難的事情,相信王還是能容忍過去的。
君紅點頭應下,說事情辦完,一定會去找葉姬。
葉姬點了點頭,話也不多,轉身就走。
君紅將燭臺的底座捧着,一瞬間沒有握穩,君紅只感覺底座很沉。
葉姬給的一條路,出城一直左走,不久就能到荒原。
無惜的墓上,牌子上刻的是無名人,君紅跟着線索走過去,自然能找到。
葉姬離開不久,君紅也就走了。
君紅將黑衣套在身上,
以她還是南詔叛徒的身份,去哪裏都引人懷疑。
剛從身邊走過的鬼月見君紅從屋裏走出,雖然君紅刻意一身喬裝,但鬼月還是一眼認出君紅。
畢竟君紅的身姿夠小,很容易看的出來。
鬼月和君紅應該算是陌生人,鬼月不好明目張膽的上去問她要幹什麼,只有背後偷偷摸摸的跟着去。
鬼月步子夠輕,所以在跟着君紅身後的時候,沒有讓她發現。
相同,鬼月也有沒發現的,其實身後也還是有人跟着她。
不知爲什麼,君紅走的路是那樣的熟悉。但隨後這些小細節最後還是被鬼月忽視了。
直到君紅在無惜的墓邊上停下來,鬼月纔在草叢裏蹲着。
君紅將小爐子上的蓋子扔在草叢上,雖有一聲沉沉的撞擊,可是卻沒有聽到蓋子碎裂的聲音,她將灰燼慢慢灑在無名人凸起的墓上。
“無惜......”君紅最後還是抽泣一聲,“葉姑娘讓我來看你。你應該,很開心吧......”
葉姬這麼做,其實不過是想讓君紅去看看無惜。
書信的灰燼,掉在地上,可隨後又被風給吹了散。
鬼月覺得到此也沒什麼好懷疑的。於是一轉身,不知道撞上了什麼,剛想大喊出來。身邊的人卻一把用手捂住鬼月的嘴巴。
“誰?”鬼月低聲一吼。
“我!”那個女聲很低沉。
鬼月偏頭一看,才緩緩將她的手給按了下來,卻滿是疑問的一轉頭。
“蓉兒?”鬼月叫喚了一句。
傾世蓉點了點頭,鬼月只想到她跟着君紅來到這裏,卻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也有被人跟蹤的一天。
傾世蓉的走路聲音大概也很輕,根本沒讓人發現。
“你怎麼會來?”鬼月啞然道。
“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出了南詔,不跟來做什麼?”傾世蓉失笑道,“罷了,我本來也就要來集市一趟,這一走,順路咯。”
鬼月沒理會傾世蓉,傾世蓉玩笑之後,又開始正經了幾分。
鬼月面前的黑衣女子入了眼,傾世蓉往前面站了一點,鬼月有些拉不住她。
“怎麼了,她是誰?”傾世蓉問話。
“密探組織的人,君紅!”鬼月有一時想走,卻被傾世蓉剛纔的話哽咽在喉裏說不出來。
傾世蓉那個時候明明也在,爲什麼偏偏認不出君紅了。
鬼月一想,又覺得隱隱有些奇怪。然而另一邊傾世蓉又要走,鬼月只有急忙把她給拉了回來。
“你去哪裏?一起吧。”鬼月的話隨後卻落得淡然。
傾世蓉在集市轉悠半天,鬼月也一直跟了半天。
二人在一個轉角的地方又看到了君紅。有些奇怪的是,君紅在離開無惜的墓邊,沒回南詔麼?
君紅轉身走進一個簡陋的小茶館,爐子被君紅捧着放到了一邊。
“小二,來碗茶。”君紅說話很簡短,說完只放了一錠銀子在桌上。
之後,任憑那個小二怎麼問話,君紅也沒回答。雖然氣氛着實尷尬,但君紅怎麼說了就怎麼做吧,於是那個小二就遞了一碗茶,放到了君紅的身邊......
“跟着看看。”鬼月想進去,被傾世蓉給拉住。
“鬼月,有時候覺得王讓你當將軍真是思想偏激了些。”傾世蓉淡然一笑。
“爲什麼這麼說?”鬼月站起來,愕然望着傾世蓉。
“你這種小聰明,怎麼會適合當將軍?像葉姬和紫荀那樣,當個密探倒還說的過去。”
傾世蓉話說完,又想着楊熵。楊熵和鬼月比起來,可差太多。
......
鬼月隨後沒說話,拉上傾世蓉就往茶館裏走去。
爲了不讓君紅髮現,二人找了君紅身後一個較爲偏遠的地方坐着。
二人坐下的時候,君紅還是將頭一偏過去,又瞬間安靜下來坐在自己的地盤,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鬼月,我是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麼?”傾世蓉不明白。
鬼月瞪了傾世蓉一眼,傾世蓉只好閉嘴。幹灌了一口茶下去,目光緊之落在君紅身邊的倆個人身上。
鬼月拽住傾世蓉的衣衫,爲了不願打草驚蛇,二人還是繼續裝作一個喝茶的路人。
“這兩個人,不太面善。”鬼月話語放的很低。
傾世蓉想了想,沒準君紅還是假裝來南詔,這兩個人着裝都是黑衣,很可能是無雙殿的人。
無雙殿的人都善於暗殺。在夜裏暗殺,彷彿也只有一身黑衣,纔不易讓人發現。
“我也不知,我們先看看。”鬼月輕輕說道,“若有必要的話,還是上去幫忙吧。”